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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叹道:“我这次来是想和孩子道别的。”
    舒安顿住,问:“你们是要搬家?”
    大姨点头,“嗯。我丈夫现在有个去新加坡的工作机会,我们可能会移民。我……”
    消息来得突然,舒安震了好一会,才笑着祝她在那边生活顺利。
    两人又走出一段,大姨像是酝酿好情绪,说:“你和陈总工在这好好工作。这两三年,别去广州,也别去看舒平了。”
    舒安停下脚步,觉得不对劲。
    大姨继续说:“之前为了减刑,他把那些地下赌场全供出来了,今年清扫了一波。”
    听到那些害人的场所得到整治,舒安心里畅快,“太好了。这些人就应该被抓起来!”
    大姨摇头,“没那么简单。抓的都是些马仔。而且你哥断了人财路,人家哪会那么轻易放过你。”
    “你们在广州……”
    大姨没等她说完,就点点头认下她之后要说的。
    她说:“我妹妹嫁到外省去了,他们骚扰不着。就在我家门口用红漆涂涂写写,有时候还在路上跟着我儿子。事说大不大,也没造成实质性伤害,报警几次都没用。可我们在那住着,心里不踏实,还是早早移民算了。幸好梦欣跟着你们走了,要不然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如果不是舒平滥赌,就不会有这些事。
    作为他的妹妹,舒安听她说这些,心里不是滋味,总想做些什么替哥哥补偿他们。
    晚上,吃过饭。
    舒安把事同陈竹青说了。
    他们能力有限,想来想去从不多的积蓄里又拿出一千块。
    陈竹青想着这么直接给,他们肯定不会收。
    于是,把钱塞进信封,然后坐到书桌前写信,先感谢他们照顾舒梦欣,对把他们牵扯进这些事道歉,最后祝他们在那边一切顺利。
    舒安坐在旁边,看他一字一句地写信。
    陈竹青的字漂亮工整,风骨有力。
    和他的为人一样,看上去就有一种可靠的安全感。
    提起赌|场,舒安想到在广州遇上的刀疤男。那个人,她不过见了一面,却时常出现在脑海里,每次不经意间想起他,她还是会觉得后怕。
    现在再想想舒梦欣大姨一家,她的歉意更深。
    她颤抖的手覆在陈竹青的手背,在他的安抚里慢慢镇定下来,“他明明知道那些人那么糟糕,为什么还要去招惹他们?”
    陈竹青回答不上来,只能安慰她:“你换个思路想,至少他现在在看守所是安全的。”
    舒安想起之前看的电视剧,忽然冒出个可怕的想法。
    两眼空洞地盯着一处,声线颤抖,“真的安全吗?”
    陈竹青的手按在她肩上捏了捏,“我们要相信警察。”
    舒安拉着凳子往他身边凑,直到缩进他的怀抱,微凉的鼻尖碰到他隐在衣衫下的温暖胸膛,熟悉的玫瑰皂香气紧紧包裹着她,这才从低落的情绪里缓过来。
    陈竹青的拇指压在她的眼角轻揉,“不哭了,好吗?”
    舒安吸气,鼻翼缩动,“我觉得好像掉进了无底洞,一直在下坠。”
    有件事,舒安一直没跟他说过。
    从广州回来以后,她常做噩梦。
    梦见她收到广州法院的死|刑判决。
    这一年,陈竹青的工作太忙,每次她在挣扎呼喊里醒来,身侧都是空的,她蜷缩在床头,抱着自己的身子取暖,眼泪无声落下,顺着脖颈淌进衣衫,凉到心里。
    这样的噩梦持续了很久,只有陈竹青抱着她时,她才能稍稍定神。
    舒安在他怀里仰头,“这些糟糕的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陈竹青从没这么无力过。
    他低头,从她眼里看见的只有同样慌乱的自己。
    两人抱在一起,他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也安慰自己,“会好起来的。不管遇到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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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梦欣的大姨这次来,主要就是告诉他们移民新加坡的事。
    因为要出国,广州那边还一摊子事等她处理,她在西珊岛待了三天,就带着儿子离开。
    舒梦欣到码头去送。
    她不懂什么叫出国和移民,只知道大姨他们要去很远的地方,可能一年、两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都不会来看她。
    舒梦欣把珍藏的漂亮海螺壳送给表哥,又拿出一张三好生的奖状送给大姨。
    在小朋友眼里,这两样就是她最宝贝的东西。
    她扥了下陈竹青的衣袖,“姑丈,你可以抱我起来吗?”
    陈竹青会意地蹲下身子,将舒梦欣高举过头顶,让她坐在自己的肩上。
    舒梦欣举着手,不停朝船走的方向招手。
    她边招手边喊:“阿哥,大姨,你们在那边要好好的!”
    喊了一遍又一遍,声音嘶哑仍不放弃。
    舒安的手覆在她后背拍拍,“梦欣,乖,别喊了,一会嗓子该哑了。”
    舒梦欣哭得很厉害,耳朵自动屏蔽掉周遭的声音。
    叫喊只是发泄悲伤的出口,她才管不了船上的人能不能听见,越喊越大声,直到哭晕在陈竹青怀里。
    陈竹青抱着孩子回家,半路上,舒梦欣身子一抽,像是梦到了不好的事,猛地抱住他的脖颈,怯怯地问:“姑丈,你说大姨他们还会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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