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向文杰一直没让,说是要挑个好日子,买上些配菜再开。
现在想来,幸好忍住了。
梁国栋鼻子灵,刚进院门就闻到酒香,急不可耐地往屋里走,急吼吼地问:“谁买酒了?能喝吗?”
向文杰当即拔开木塞,给他倒了一小杯,“国栋大哥,你尝尝,这酒是我老家寄过来的。”
平日里,无论公事还是私下向文杰都是叫的梁团长,忽然变了称呼,梁国栋心里顿了下,但还没觉出味来,注意力就被那杯酒吸引走了。
刘毓敏管得严,除了过年,不让他碰酒。
现在有人送上门,他乐不可支地接过,“谢谢。我如果没记错,你家那的白酒很有名的。”
“是。”
梁国栋没急着喝,先用手在杯口那扇扇风,浓郁但不呛人的酒香萦绕在鼻尖,慢慢地往喉咙里拓,明明还没碰到酒杯,舌尖就有了味道。
他又凑近些,“真的好香。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向文杰当着他的面牵起梁飞燕的手,“我和飞燕处对象了,想着上门告……”
噗——
白酒度数高,梁国栋只含入半口,还没等尝出味,就被这句惊得直接吐到了桌边。
向文杰赶忙拿过抹布擦了,又端起酒壶要给他满上。
梁国栋抬起一手盖在杯上,“先别急。”
吃人嘴短。
果然贪杯迟到要出事。
梁国栋暗叹一声糟糕,将杯子放回桌上。
向文杰捧着酒壶的手紧了些,“国栋大哥,我……”
“你等下。”梁国栋扶着桌子坐到椅子上,另一手按在胸口,“我缓缓。”
消息来得突然。
他震惊之余,又觉得合乎情理。
从向文杰到岛上,就和梁飞燕走得很近。
他的办公室窗户正对海滩,这几日午休,他都看到两人肩并肩地在那散步。
梁国栋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好相处的大舅哥,因为对梁飞燕的对象没什么要求,只要能对她好就行。可对方是向文杰,他又有些迟疑。
梁飞燕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的女孩。
从小用的东西全是新的,又有四个哥哥在上面顶着,在学校她就出了名的蛮横,没人敢欺负她。而后进入部队,脾气收敛不少,但还是满脑袋的鬼主意。
不知她看了什么刊物,说的‘丁克’言论差点没把梁国栋气死。
偏偏在刘毓敏面前又不能提孩子的话题,他几次欲言又止,总是想着她结婚了就会改变想法。
可现在她找了个向文杰。
跟她一样是个想法激进新奇的人。
梁国栋:“你也是丁克咯?”
向文杰点头。
他拧眉,手指搁在桌面上不停敲打。
梁国栋往厨房看了眼,刘毓敏正低头在那盯鱼汤。
他赶紧将两人拉进里屋,“其他的都无所谓。唯独这件事不行!你们年纪轻,觉得现在二人世界好,没责任没负担的,万一以后改了主意怎么办?”
说着,他不相信地瞧了向文杰一眼,“男的若是想要孩子,五十岁照样生。可女的不一样,过了三十就是高龄产妇了,很危险的。”
向文杰举起三根手指放在耳边起誓,“我真不喜欢小孩。肯定不会要的。”
梁国栋还是不信他。
他又扭头问梁飞燕,“那万一怀了,你们打算怎么办?”
梁国栋越过结婚直接问到生孩子的问题上。
梁飞燕脸颊发烫,敷衍道:“打掉呗。都决定好了,有也不要。”
这个词在梁国栋这里是禁忌。
他严肃地拍了她手一下,“你忘了向军是怎么来的?等你们到了一定年纪,身边的同事、朋友都结婚生子,话题全围绕着这个,你们怎么办?到时候光是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你。别人不生是不能,是无奈。哪有你们这样,年纪轻轻就想着打胎的?”
梁飞燕知道这话题跟梁国栋永远也讨论不出结果。
哥哥和嫂子寻遍名医,试过多种土方,都没怀上,只得面对没孩子的现实。可还是抵不过旁人的眼神,和内心的渴求,去别处抱了一个来养。
他们对孩子的期待同样是她不能理解的。
梁飞燕说:“生活是自己在过的,管别人怎么说。”
向文杰站在她这边,“就算有孩子,一样会有别的说法。只做好自己就好。”
刘毓敏摘掉围裙,在客厅里喊:“吃饭啦!你们聊什么呢?”
梁国栋瞪他们一眼,警告道:“一会不许说这个话题。”
梁飞燕小声嘟哝,“你不提谁会说啊。”
这顿饭,向文杰和刘毓敏聊得很开心,独有梁国栋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提前醉倒在桌上。
刘毓敏不好意思地将他撑起,“你们吃。我先抬他回房。”
她将梁国栋丢到床上,绞了条温毛巾给他擦手,“知道飞燕有对象了,你高兴,那也不能那么喝呀。”
梁国栋喝得醉醺醺的,脑袋混沌一片,可还记挂着‘丁克’的事。
他嘴唇微张,眼角忽然渗出泪来。
慌乱中,他抓着刘毓敏的手,边小声抽泣边说:“他们竟然说以后怀孕要打掉,他们哪里能懂没孩子的痛……”
男儿有泪不轻弹,又面对刘毓敏的崩溃,他更不能表现出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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