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年纪较大的孩子要帮家里做晚饭,没空跟他去玩,他在岛上招呼一圈,只带出四五个一二年级的孩子。
时间有限,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活动区跑。
人不多。
打野鸭的游戏一轮很快结束。
太快结束的游戏容易乏味。
几轮下来,有个小男生提议,“这个时节,海边有好多螺子哦,我们去捡一点吧。昨天我邻居捡回小半桶呢!”
几个小孩一拍即合,丢下小皮球,往海滩跑。
渔民的孩子好像天生对赶海有着别样的天赋,总是能准确地能从满地的小沙眼里看出哪些是有螺子的,哪些是没有的。
梁向军卷起裤腿要跟去,扭头一看舒梦欣捏着衣摆站在后面。
他想起出门时,舒安交代她的。
梁向军放下裤腿问:“你不去?”
舒梦欣摇头,“姑姑说过不可以去海边。”
梁向军朝她伸手,“哥哥保护你。没事的,我像你这么大,我妈……”他没预兆地突然顿住,亮堂堂的眼睛暗下半截,闪过一丝落寞,很快又恢复如常,随即笑着说,“算了。你还是听姑姑的话吧。”
他收回手,继续弯腰将折一半的裤腿整理好。
舒梦欣看他把小铁桶放回去,问:“你不去了?”
梁向军说:“不去了。”
他拍拍胸脯,“我答应小舒阿姨,要送你回家的。”
而后,他转头对其他几个小伙伴说:“你们去吧。我先带她回家。”
几个小朋友早等不及了,一听他不去,提着桶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西珊岛的黄昏很漂亮。
橘红色的朝阳一半在海面下,融着水波晃荡,一半在海平面上,染红天际。
渔船缓慢靠港,好心的渔民会把卖剩的小鱼,向天上抛喂给海鸥。
盘旋在头顶的海鸥瞅准时间,俯冲下来,叼走小鱼。抢鱼的闷声飞远,没抢到的则会不满地在原地盘旋一阵,发出一阵委屈可怜的鸣叫。
舒梦欣觉得好玩,盯着看了会。
梁向军则站在旁边,把向文杰初到岛上被海鸥追着拉屎的事讲给她听。
舒梦欣有点不相信,“有那么夸张?”
梁向军也没见着,但梁飞燕说得绘声绘色,他觉得肯定是那么回事。
“你不知道这的鸟天敌少,可不好惹了,跟俯冲式轰炸机差不多。”
舒梦欣听不懂,“什么是轰炸机?”
梁向军指指天上,“就是飞在天上,能往下扔炮弹的飞机。”
舒梦欣还是挠头,“什么是炮弹?”
“哎呀。就是……”梁向军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了,干脆把脸一扬,叉腰道,“我以后就要去开飞机。”
舒梦欣揶他:“你还是先把书读好吧。”
梁向军不服气地回怼:“我这次靠近前十了呢!”
两人聊着天,一前一后地往军属院走。
他们比舒安预想的要早回来。
她刚把面条切好,还没煮。
“今天你带妹妹去玩有功。留在我家吃饭吧。你妈妈去学校开会,还没回来。”
“好啊。”梁向军洗好手,随意地甩干,撸起袖子跑过来想帮忙。
舒安不放心让他进厨房,把他挡在外面,“煮面很快。你跟梦欣在客厅等就行。”
二十分钟后,舒安端着两碗牛腩面走出来。
刘毓敏正好回来,“我从食堂打了些青菜来。”
舒安指指桌子,“你放那吧。我去给你盛面。”
四个人围在桌边吃面。
舒安难得地夸道:“今天军军这个哥哥当得不错。”
梁向军嘿嘿一笑,不客气地说:“那小舒阿姨能不能跟陈叔叔说说,让他给我做一个新弹弓啊?”
舒安想起之前被他的弹弓砸中的事,赶紧推了,“叔叔很忙的,没空。”
几人说到一半,有个村妇找过来。
她隔着院门喊:“向军在吗?”
梁向军跑出去开门,“在!”
她一把从门里把他揪出来,“小亮到现在都没回家,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梁向军‘啊’了好大一声,两手一摊说:“我不知道啊。我们原本在部队活动区玩打野鸭,他说要去捡螺子走了,我不想去就先回来了。”
听到孩子独自去海边玩,女人踉跄两步,险些跌坐到地上,幸好舒安及时搀住她。
女人捂着额头,慌成一团,“完了。完了。”
舒安拿出两个手电,一个塞进她手里,一个自己拿着,“我跟你去找。会没事的。”
她们边往海边找,边叫更多人来帮忙找。
天色已晚,蓝汪汪的海现在变成了骇人的深黑,浪花卷上来,拍打在巨型礁石上,发出闷响,听的人心慌不已。
女人边哭边喊儿子,声音嘶哑。
风一吹,声音很快散进风里,消失不见。
其他人同样是一脸焦急地,拿着手电沿着海滩,一处处照过去。
所幸,孩子只是捡螺子时,摔在礁上,小腿划出一道大口子,没法走路了,才坐在那等人来寻。
最先发现他的是贾勤勤,她二话不说抱起孩子往卫生所跑。
舒安从其他人那里得知孩子没事,收起手电往家走。
—
舒安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