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字条对折收进口袋,然后和梁飞燕表示感谢,迅速跑下楼去。
慌乱中,她想到的人只有陈竹青。
那是她最后的、也是唯一的依靠。
他似乎是早有预料,就站在一楼等她。
看她的表情,陈竹青没说话,先是张开双臂在楼下迎她。
舒安快走几步,跳下台阶,扑进他的怀里。
陈竹青的手按在她的脑后,轻轻捋了两把,在耳边哄道:“我帮你跟何主任请假了,有什么事我们回家说?”
舒安震惊、难过到说不出话,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只是一个劲地哭。
陈竹青骑车载她回家,把她抱到书桌前坐好,又倒了杯温水给她,“先缓缓。然后把事情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舒安不知道怎么说,从兜里掏出字条塞进他手里。
陈竹青之前就在看守所里见过一次舒平,这次看到字条要淡定许多。
令他震惊的不是坐牢,而是刑期十年。
在他的印象里,只有造成严重后果的才会被判到十年这么重。
舒安吸气,很努力把眼泪咽下去,“怎么办啊?十年啊。舒平到底干了什么啊,要被判到十年。你可以问问大哥吗?他有没有办法可以帮帮我哥?”
陈竹青顿住,脸上的表情僵在那。
舒安看他如此严肃,心咯噔一下直接沉底。
她捏着他交叠的手晃晃,“帮不了也没事。你不要不说话,不说话好吓人。”
陈竹青握住她的手,“只能去问问我哥认不认识靠谱的律师。法院不会乱定罪的。我们先去广州看看吧,如果真的是造成的后果很严重,我哥是没办法……”
“嗯嗯嗯。我懂。”舒安脑袋已经成浆糊了,情急之下才提起陈红兵,她知道这种事,谁也帮不上忙,错了就是错了。
两人跟卫生所和工程院这边都商量好了,本来是打算一月坐船回福城过年的。
突如其来的电报打乱两人的计划。
舒安把整理好的行李箱提到客厅,“我们明天就走?”
陈竹青正低着头翻放钱的饼干盒,“不行。这一去要好多天,说不定还得个把月。我得把工程后续的事跟他们交代清楚才能走。给我三四天吧,行吗?”
一天舒安也不想等。
如果她有翅膀,现在就直接飞过去了,可惜她没有。
她摇头,“那你在这待着吧。我先去。”
陈竹青把整票归成一叠,用皮筋扎好,又拿出存折放进贴身的皮包。
做完这些,他坐到舒安身边,拉长语调安慰:“正式服刑前,还得在拘留所待一阵,你不用这么着急。等等我好吗?”
“不是你哥,你当然不着急了!”舒安急得眼泪都出来了,一心只想着舒平,不经思考的话声嘶力竭地朝他喊出来后,登时愣住,咬着唇,后悔不已,头低下小声说,“对不起。我……”
陈竹青理解她的心情,两手捧着她的脸,用拇指指腹擦掉眼泪,“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这样的话,下次不要说了。我会难过的。舒平也是我哥哥,他出事了,我心里一样不好过。”
舒安瓮声道:“我知道,我不会说了。”
道歉后,她仍坚持自己的想法,“但我明天就想去。你这边工作离不开人,你就留在这吧。”
陈竹青嘴唇绷直成一条线,想了一会,问:“你会粤语吗?知道去广州要找谁吗?知道探监程序怎么走吗?”
“不知道……”舒安声音渐小,焦急情绪在没底气里被强制冷静下来。
她颓然地坐在那,两手摊在膝盖上。
沉默片刻,舒安越想越气,罕见地情绪不受控制,一脚踢在茶几脚上,“舒平到底在广州干嘛啊!”
陈竹青往她身边挪了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更要冷静。你这样贸贸然地跑过去,只会把事情弄得更麻烦。舒安,你相信我吗?”
舒安转过头,对上他坚定的眼神。
她重重地点头,把手重新交回他手里,“信。”
陈竹青长臂一伸,将她按在怀里,手压在她的上臂轻揉,“我明天就把事情处理完。我们后天出发。到广州后,我先去找梁大哥在广州的同学,看看能不能安排我们和哥哥见一面。”
只是那么一会,陈竹青已经想好方案。
舒安更内疚了,她为她的鲁莽和口不择言道歉,“让你不高兴了。以后我会想好再说话的,我没有不相信你,我知道你对我和舒平一样上心。”
陈竹青弯腰把脸凑过去,“来。你亲我一下,这事就算翻篇了。以后谁都不能翻旧账了。”
舒安揪着他的衣领,倾身过去,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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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竹青迅速好处理工程的后续事宜,临时把总工的任务交给向文杰。
向文杰看着那叠资料甚是诧异,卫生所的改造工程从头到尾都是他的设计,陈竹青细致到一颗螺丝钉都要过问,怎么会这么轻易把这项工作交给他。
“你和舒医生要去干嘛?”
向文杰嘴巴紧,又是陈竹青心里少数可以信任的人。
舒安因为舒平的事完全乱了方寸,昨晚在书桌前坐了一夜,就看着他们兄妹俩小时候的照片一直哭。他怎么哄都不顶用,后来是她哭累了,陈竹青再把她抱到床上去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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