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竹青摇头,“不会。”
他抬头看了眼吊瓶,“还要很久才能回家吗?”
舒安两手都握住他,“不用很久。我会在这一直陪着你的。你安安静静地坐着,点滴打完,我马上带你回家。你不是有话跟我说吗?”
“什么话?”陈竹青有点犯糊涂,偏着头脑陷入沉思。
好不容易舒展的眉又拧成一个黑疙瘩,他咬着唇,牙在唇上细磨,有种不把事想出来就不罢休的势头。
舒安的拇指压在他的唇上轻揉,“别想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一会回去我们再商量,好不好?你现在好好坐着就行。”
陈竹青听言,脊背挺直,两手自然平铺在膝盖上,“我很听话的。”
舒安刚来的时候,陈竹青的意识没完全恢复,仰靠在椅子上闭眼小憩。
她询问护士,知道他只是发烧后,心稍放下一点。
她走到导诊台那签单。
西珊岛的BY套都是由卫生所发放的,有需要的可以到这签字免费领取。
她在签字时,不小心瞥见那个名单,发现陈竹青中午上班时来这领过一次。
两人正在备孕阶段,他这时候来领了这么多BY套,不需要问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定是昨天那个孕妇生产的艰难吓到他了。
舒安签字的手顿住,忽然红了眼眶。
白薇忙递过来一张纸巾,“陈总工没事的。”
舒安抹掉眼泪,“我知道……”就是觉得自己好幸运。
后一句,她藏在心里,只说给自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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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舒安扶着陈竹青回到家。
打了点滴,又吃了退烧药,陈竹青的意识慢慢恢复。
因为他生病了,两人早早洗漱准备睡觉。
陈竹青像往常那样,侧身搂着她,一手垫在她脑后给她当枕头。
夜里很安静,一点小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夹杂着几声长长的叹息,和无数次的欲言又止。
舒安睁开眼,仰起头目光对上他的,“想聊聊吗?”
“嗯……”陈竹青捏着被子一角,往上提起一点,将她包住,“安安。我不想要小孩子了。我们不要生了,好不好?”
舒安猜到他要说这个,抬手扯平他皱巴巴的衣领,冷静地问:“是因为昨天那个孕妇的事?”
“是也不是。”
“怎么说?”
陈竹青低头,还是叹气。
他犹豫片刻,认真开口,“这里的条件太差了,不适合生产。就算没有妊高症,那还有其他的病症呢。有小宝宝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没关系。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没办法想象没有你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舒安撇嘴,有意怼了一句,“就你结婚前那样……”
陈竹青伸手拧了她嘴一下,力道不轻,她的嘴很快泛起一圈红。
他顿住,抱歉地吻了吻,说:“我是很认真地跟你说这件事。我姐怀孕的时候,姐夫工作忙,我去照看过她一段时间,真的好辛苦。临产前,她下肢水肿得很厉害,两个脚像发面馒头一样,还挺着个大肚子,别说做事情了,就只是躺着都很难受。”
舒安咳嗽一声,正色道:“水肿是因为体内孕激素使水钠滞留,是对产时出血做充分准备。这算是正常现象,并不会有风险。还有一个原因是由子宫增大,压迫下腔静脉,导致静脉回流受阻,才会水肿。比较麻烦的就是病理性改变,比如妊娠期高血压等。不过这些产检做血压监测,尿常规检查,产科彩超检查都会查出来的。”
她一连串说了七八个专业名字,陈竹青听得云里雾里的。
他面色更沉,冷着声说:“你是故意要跟我扛到底了,是吗?我知道你是医生,这些你都清楚。但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我就是不能接受你有事,一点点风险都不可以。你能保证生产过程一点风险都没有吗?”
舒安摇头,“不能。”
陈竹青环在她腰间的手收紧,手按在她后背,将她压进自己的胸膛。
他弓着身子,下颔抵在她颈窝,发抖的声音透进耳廓,“不生了,好不好?我想要的只有你而已。”
舒安艰难地将手从他怀里抽出,想伸手抱抱他,摸到他侧脸时,指尖却传来一片温热的湿润感。
“哭了?”
“嘘……”
陈竹青不喜欢在她面前展现出柔弱的一面,鼻子微皱,深吸几口气,硬是把剩余的眼泪憋回去了。
他松开她,迅速抹掉眼泪,“如果没有小朋友,我们可以做更多自己喜欢的事。当个丁克也挺好的吧?”
舒安迷茫地看着他,“什么是丁克?”
“‘Double Income No Kids’,这四个单词首字母D、I、N、K连起来的谐音就是丁克。这个词是向文杰教我的,他说他就想当个丁克。”
舒安问:“那你呢?你也想吗?”
陈竹青和向文杰很像,但又很不同。
虽然向文杰整天嚷着要找对象,但真的提到结婚了,又显得很犹豫。
他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向往自由,想要无拘无束的生活。
陈竹青骨子里同样有种桀骜不驯的傲气,可他热爱自由的同时也寻求安稳。
他表面沉稳,内心却有极为天真、孩子气的一面,不高兴的时候,有些行为比小学生还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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