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舒安开口报名,何佩兰就直接帮她把名字填上了,“我知道。会安排你去的。”
舒安感激地点头,“谢谢何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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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那天,风和日丽,晴空万里。
舒安站在船头,攥紧栏杆,期盼的目光如离弦的箭,盯紧远处的小点,恨不能直接扎进华光岛里。
随着船靠近华光岛。
湛蓝的海先是变成了深色蓝宝石,越靠近那,海水的颜色越深,到了靠岸时,海水和晴朗的天不知为何都变成了灰黑色,瞬间凝重起来。
这里距离西珊岛不到一小时的行程,和那却像是两个世界。
岛上满目苍凉,没有村落,树木很少,放眼过去是一望无际的白沙滩。这里温高重湿,人只是在岛上站立了一段时间,几阵咸湿的海风一吹,皮肤就会发粘,好像沾了盐末似的。
舒安下了船,背着医疗器材跟着岛上的士兵走。
一行人,顶着大太阳走了好久,才看见岛上唯一的一栋单层房子。房子不远处的低潮高地有一座悬在海面上的‘海上岗亭’。
那个岗亭很简陋,就是下面用几根钢筋撑起的铁皮房,海面下有个载重的东西,让岗亭可以定住,不到处漂浮。
据岛上的士兵说,这已经是改良过的新岗亭了。之前的那个岗亭就是简易的高脚竹棚子,和农村随处可见的瓜棚差不多,台风一来,华光岛周围的四五个岗亭全被吹散架了。
白薇是被临时调派过来的,跑得匆忙。
别人都在整理医疗器械,准备开始体检,她不好意思地走过去和排头的士兵说:“能不能帮我倒一杯水?我有点口渴。”
士兵接来一杯水给她。
白薇刚喝了一口,就呆住了,嘴巴鼓起,那口掺杂着淡淡咸腥味的水,她怎么都咽不下去。是看那个士兵难为情地挠头,她才闭着眼硬是咽下去了。
那口水喝下去,不仅没能缓解干渴,嗓子反而更疼了。
士兵解释道:“这里地表浅,就只有这能打井,打上来的水还不是完全的淡水。”
他眼睛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回身跑进屋里,过了一会又跑出来。他把一个保留下来的椰子敲开,给白薇倒了一杯椰汁,“你喝这个吧。这个甜,还能解渴。”
白薇千恩万谢地接过,仰头‘咚咚咚’地一饮而尽。
喝完,她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谢谢你。一会我安排你先体检啊。”
小士兵在这值守了一年,皮肤晒得很黑,但笑起来有个单边小酒窝,脸颊红红的,眼神单纯明亮。
他笑的时候会露出一排小白牙,支支吾吾地说:“没事。反正今天休息,有的是时间。”
白薇边整理东西,边和那些士兵聊天。
经过了解,她才知道华光岛上物资不足,老鼠还特别多,台风过境,那些老鼠没处去了,硬是把墙面开了个洞,溜进存物资的仓库,偷走了不少食物。那个椰子是小士兵存在宿舍,幸免于难的,他存了两周都没舍得吃。
白薇听得羞愧又心疼,她没想一时的贪嘴,竟然把人家存的珍宝给吃了。
小士兵摇摇头,说:“你们工作辛苦。给你一个椰子又何妨。几天前物资船才来过一次,补足了仓库的缺口,陈总工也把那个老鼠洞补上了。”
舒安听见有人提到陈竹青,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围过来问:“他人呢?”
小士兵摸着下巴,想了一会说:“好像跟几个士兵去岛北面修岗亭了吧。应该一会体检的时候,就会回来了。”
岛上人没齐,医生们就坐在宿舍楼和留守的士兵聊天。
除了缺水、缺青菜这样常见的问题外,缺人气、缺交流才是华光岛驻守士兵认为最难的事。这里没有村民,只有他们,人员固定,每个人都有负责的岗亭,晚上回到宿舍都累得不行,更没心思说话。渐渐地,说话能力都有点退化了。
现在看到人来,他们恨不能把压箱底的宝贝全哪出来。
就连平日里最闷的士兵,都坐在那和几个医生聊得有来有去的。
这里没有喇叭、广播之类的东西,几个医生在宿舍楼坐到中午,才陆续有人回来。
两个班长看人差不多到齐了,跟医生说可以开始体检了。
舒安和另一个医生被分到的项目是测量血压。
她们坐在里面的宿舍等人来。
这里人少,除了偶尔来歇脚的渔民外,就这两个班的士兵长期驻守在这。所以他们没像西珊岛那样管理严格,大家都穿着短袖、背心,怎么舒服怎么来。因为修补岗亭,他们从附近岛召集了一批民工来帮忙,这次的体检里,也包括这些人。
检查快结束时,屋里走进个穿白衬衣的男人。
他的头发很长,下面比耳朵还长出一截,刘海盖过眼睛,又乱蓬蓬的,炸开一半,嘴唇一周的胡子虽没到络腮胡的程度,但长到能微微打卷,且没有打理,看起来有点邋遢。
舒安忙着帮面前的人测量,并没有注意到那人。
是她旁边的医生指着那人说:“我这人好多,你可以排到舒医生那,她那快一些。”
但那人还是站在队末,没有移动的意思。
那个医生撇嘴,小声嘟哝一句,“那人好奇怪哦。”
舒安趁着给士兵解开束缚带的时候,往那看了一眼,队伍已经排到走廊,那人就靠在墙边,像认错似的低着头,斜长的刘海几乎遮住了他半张脸,根本看不清表情,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有没有听到医生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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