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开帐篷的门,仰头看着外面的星空和圆月,有几只招手蟹不知深浅地从他们面前横行而过,十分之嚣张。它们若是在白天这样出来,一定会成为海鸟、海龟的食物,但此刻他们却是这个沙滩上的王。
她不由得叹了句,“我好爱这里……”
刘毓敏脸上的笑容自然温柔,配合着静谧的深夜,有种世外桃源般的美好。
台风过境,岛上一片狼藉,每个人脸上都很丧,这儿却孕育着新生命,一切是那么潮气蓬勃又和谐自然。
舒安抬起脸,感受夜风拂面的凉爽。
‘咕……’
刘毓敏的肚子叫了一声,刺破宁静。
她抿唇,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一下课就过来了……”
舒安想起包里的一个糖酥饼,“我有吃的。可惜冷掉了。”
刘毓敏接过,两手一掰,分出一半给她,“一人一半吧。”
两人往对方那挪了挪,肩膀靠在一起,相互依偎着,边咬着糖酥饼,边等待黎明……
那个冷掉的糖酥饼,是舒安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糖酥饼。
第41章 .1983你应该跟人家道个歉去
贾勤勤如她所愿地没有去菜地干活,但坐在家里的滋味同样煎熬。何佩兰中午说的那番话不断在耳边回响,一字一句都敲在她心上。
以后她在何佩兰那就是多嘴的长舌妇了,她一定会讨厌自己的吧,那她在西珊岛还能有发展吗?
最初那会,她对舒安厌烦到了极点,可后来仔细一想,是她背后议论人有错在先,好像也怪不到舒安头上。因为这样,她的火气全闷在了心里,越想越气,郁闷到了极点。
好好的一件事,让她自己给搞砸了。
她没心情做饭,更没胃口吃饭。
坐在没开灯的房里,趴在桌上啜泣,肩膀一抽一抽的。
付永强回来时,见屋里一片漆黑,还以为贾勤勤是去邻居家串门了,刚想去隔壁问问,听见卧室传来一阵低低的哭泣。
在他的印象里,贾勤勤牙尖嘴利,外向活泼,从没见过她哭鼻子。
付永强顿了好一会,确定没听错后,才开灯进屋。
“怎么了?”他拉着凳子坐在她身边。
贾勤勤脸朝桌子地趴着,不敢抬头瞧他,像做错事的孩子。
她闷闷地说:“今天我做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是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说完后一句,她陷入深深的自责。
贾勤勤扬起脸,眼泪淌了一脸,有干涸的白痕,又被新落下的眼泪遮盖。
她扑进付永强的怀里,呜呜地哭着。
付永强越劝,她哭得越厉害。
贾勤勤虽年纪比他小,又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从小很受宠,会娇气些,但不是那种什么都等着人来帮的娇小姐脾气,很多她明知做不好的事,也愿意去尝试。这是付永强会喜欢她的主要原因,他是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有很多的身不由己,不能找一个事事都要人陪的妻子。
现在看到她这样,付永强有些不明所以,他想了一会,觉得大概是和舒安有关。
于是,拍了拍她的后背,问:“是舒医生的事吗?”
贾勤勤点头,她把中午的事如实告诉了付永强,连带着她在背后抱怨舒安的话一起告诉他了。
付永强昨天刚跟她因为这事闹过一场,已经嘱咐过她不要在背后议论人,没想到第二天她就被抓了个现行。还好何佩兰稳重,不是那种搬弄是非的人,否则这事就够他在赵学民和王政委那喝一壶的。尤其是王政委,开会时,多次说过军属间要团结互助,不要因为家庭内部矛盾而影响工作。
他拉着张脸,表情不太好看。
贾勤勤戳戳他的腹部,企图用这样的小动作逗笑他,缓和下气氛。
没想到她这么一弄,付永强的脸更黑了。
她咬唇,顿了一会,怯怯地说:“对不起。我这样,是不是会影响你?”
付永强叹了口气,神色稍缓。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和她生气也不能解决问题,不如坐下来好好讨论。
付永强环着她的手在背后轻抚两下,落到腰间,手臂加了些力道,将她往自己身边带近了些,“如果听到的是别人就麻烦了,还好是何主任,那大概没事。你下次真的要注意了。西珊岛能发展起来,离不开每个愿意来这参与建设的人。在这里,我们都是大家庭里的一份子,你这样排挤舒医生真的很不好。”
贾勤勤知道她做的不对、不好,可她就是讨厌舒安,这件事同样改变不了。
大不了以后躲着她一点,不去招惹她就是了。
她这么想着,敷衍地应了付永强一声‘嗯’。
付永强一眼就瞧出她心里的小九九。
昨天两人吵了一架,他还是没明白贾勤勤为什么那么讨厌舒安,就因为她爱表现?但卫生所里,比舒安爱表现的人不是没有,也不见贾勤勤如此针对那人。
付永强的拇指压在她的脸上,边帮她擦泪,边问:“你到底为什么那么讨厌舒医生?我看国栋、飞燕、刘老师都挺喜欢她的。”
他见贾勤勤沉默,不愿回答,故意激道:“因为她学历高,压你一头,你怕没机会学习晋升?”
贾勤勤撇嘴,“才不是。她在专业上确实厉害,那些机会给她,我是眼红,但也没办法,确实不如人。就是觉得她太会拍马屁了吧。我刚来的时候,给何主任送礼,她说不收礼。我以为是嫌太贵重收了不好,第二次送了些土特产去,何主任不仅没收还教育了我一通,把我说得无地自容,好几天没敢去上班。可舒安给她送她就收了……”她的声音渐渐小下去,最后只剩一句嘟哝,“这分明就是差别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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