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看看漫画,一会要你帮忙我再叫你。”
陈竹青害怕他乱跑,走过去把门锁上。
办公室的门锁有些年头了,‘咔嗒’一声,落锁的脆响在安静的办公室里炸开。
梁向军坐在向文杰的位置上晃腿,“陈叔叔,你不用担心,我不会乱跑的。”
小朋友的眼睛透亮得掺不进一点杂质,就那样单纯地眨眼望向他。
可就是这样一双无辜的眼睛,不知道骗了他和舒安多少次。
陈竹青单手撑在桌上,另一手食曲起,微凸的关节叩在小朋友的前额。
他胸膛微震,发出略带嘲讽的轻笑,“我跟你小舒阿姨不一样,不吃你这一套。比起你,还是更相信门锁。”
陈竹青给他倒了杯温水,“有什么需要再叫我。”
角落有一个直径像小臂那么大的油漆桶。
陈竹青走过去,抓起油漆桶上面的两侧,将桶侧翻过来,一点一点滚向办公桌,圆底在地上压出一道清晰的拖痕。
梁向军见了,从椅子上跳下来,很热心地要去帮忙,“陈叔叔……”
陈竹青都不等他说完,岔道:“千万别!你就老老实实在那坐着。”
他加了些力道,迅速将那桶油漆滚到桌子边。
陈竹青坐回椅子上,弯腰从地上拾起铁丝和虎口钳。
“你只要安安静静地坐着就是最大的帮忙。”
他用钳子夹着铁丝的一端,以油漆桶为模具,在上面绕了两圈,再一点点收紧,直至铁丝和铁桶严丝合缝。
陈竹青把接口和多余的一点铁丝绞合在一起,拧成麻花状再绕到圆圈上。
不一会,一个圆润的铁环就做好了。
他把铁环从桶上拿出来,又用剩的铁丝给他做了个勾杆。
勾杆更简单,只需在前端弄个能勾住铁圈的小勾,末端环个椭圆形的手柄,好让玩的人握住即可。
梁向军托着脑袋,在那看得很认真。
做完一个滚铁环,陈竹青看材料还有剩,主动提出再做一个小一号的送他。
不知道是梁向军本就话多,还是向文杰的椅子有什么魔力,谁坐在那都会变成聒噪的知了。
梁向军年纪不大,胆子不小,什么都敢问。
从陈竹青和舒安是怎么认识的,处对象的,一直问到现在。
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叫道:“你们都认识五年啦?”
陈竹青撇嘴,“为什么露出那种表情?”
梁向军顿了下,“我以为你们是像我叔叔婶婶一样,经人介绍结婚的。感觉小舒阿姨都不喜欢你啊……”
陈竹青噗嗤一声,被他的结论逗笑。
他伸手在梁向军脑袋上胡撸两把,他留着不短的小寸板,毛茸茸的,摸着像草坪的手感,陈竹青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些,边摸边说:“小屁孩。你懂什么是喜欢?”
这个年纪的小男生自以为明白了什么,其实什么都不懂,又最怕人说他们不懂,把他们当小孩看。
梁向军从椅子上跳起,叉腰站在那,像小刺猬似的,发出生人勿进的警告信号。
他撇嘴,“有什么不知道的。那一片住的又不止你们一对夫妻。”
“哦?”陈竹青放下手里的东西,作出认真听讲的模样,“来。那你说说我跟小舒阿姨,和那些夫妻有什么不一样的?”
梁向军皱眉,想了好一会,才从不丰富的词库里调出俩字,“生分。”
陈竹青眉头拧紧,“怎么说?”
梁向军确实不太懂什么喜欢和夫妻,只是简单得拿他们和军属院的其他叔叔阿姨作对比。
“就比如说,我爸在家干点什么,我妈就不会跟他说谢谢,偶尔还揶揄他几句,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还能有干活的一天。王政委家也是,丁阿姨没事总拍打王叔叔,嚷得满院子都听得见。”
梁向军说完他们之间的差距,又回忆起那日几人在梁家做饭的场景。
“你们在一个屋做饭都隔着好远哦。你不过给小舒阿姨倒杯水,她还跟你说谢谢的,看着就觉得好累噢。”
小鬼头随随便便几句话,直击要害,像刀子插进陈竹青的心里。
他一下子哽在那,说不出话,也笑不出来了。
梁向军瞧见,洋洋得意地抬头,“陈叔叔是不是追了好久才追到小舒阿姨的呀?”
陈竹青没回话,低下头去摆弄手里的东西。
“陈叔叔。你不开心了?”
“没有。”
陈竹青低声接了句,“你知道个屁。她可喜欢我了。”
“啊?你说什么?”
“说你知道个屁!”
这一句,陈竹青几乎是用喊出来的。
说完,两个人同时愣住。
陈竹青觉得他没生气,他和舒安刚结婚跟那些结婚多年的老夫妻自然没得比。
可一说到,舒安不喜欢他,他的情绪就不受控制。
舒安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她都亲口承认了!
还是她先亲他的呢!
陈竹青拿起地上两个铁环,递他一个,“去楼下玩?来比赛啊!”
“好啊!谁怕你。”
颇有经验的梁向军挑了小一号的那个,大的虽然滚一圈更远,但不好控制,容易跑偏、容易掉。
两人拿着各自的滚铁环走到楼下的空地去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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