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心疼死了。
车子从学校梧桐大道开出去,进入车水马龙的充州主干道。
冬天天黑得早,纪笺离开学校通常已经暮色降临,满城灯火。
谈之醅一路哄着人,说他们从来就没在这十几年缺席过彼此的生活,饶是她还没出国的那两年,也是三天两头的聊天,后来即使注定没法了,也还是在彼此身边的,这已经很好了,谈之醅并没有感受什么分别,而且往后他们一辈子都在一起,还会有个小公主。
纵然遗憾,但是过去的都过去了,未来还那么长。
昨晚谈之醅也是这么安抚着自己的,这一刻又安抚着怀中的人。
他知道,她的遗憾只会比他多,比他强烈。
纪笺在他怀中蹭,喊着师兄,细软的声音动听婉转,可怜又甜……
外面满城灯火落入车厢中,喧嚣却烟火气十足。谈之醅忽然觉得了无遗憾了,忽然感觉过去所有的缺失,可能都是积攒在这一刻回报过来……
他真的找不出比这一刻更美好的时候了。
纪笺仰起头去看他的脸色,男人眼底清明如月。阖下眸瞧她的时候,利落帅气的五官放大,好看得晃人眼。
她笑了笑,那一刻莫名也被哄好了。
谈之醅不难受她就不难受……她不知道他就因为有这么美好的她在,他什么都觉得是理所应当的,遗憾,错失,磨难。
谈之醅和她商量着去超市买菜,回家吃。
纪笺今晚想喝鱼汤,到后谈之醅就带着人去了海鲜区,打算给她做烤鱼和鱼汤。
谈之醅的厨艺都是为了纪笺学的,以前在国外,两人有一段时间是住在一起,没有在学校公寓,她吃腻美式快餐他就每天做一日三餐。
纪笺黏他得很,走哪儿跟哪儿,亦步亦趋。
卖鱼的老板笑说小两口感情真好啊。谈之醅难得在人前微笑。
老板又说女孩子长得真好啊,做什么的?
纪笺说老公养我。
谈之醅笑容一瞬间加大三倍。
老板艳羡地调侃纪笺命好。
谈之醅就不是很爱听了,说:“我妻子是大学老师。”
老板看着她的目光一瞬间又肃然起敬,说两人郎才女貌都好看,真好真好,再生个小公主就完美了。
谈之醅心想现在也不错。Pao pao
回到家,他做饭,纪笺去洗澡,洗完下来继续黏着人在厨房转悠。
谈之醅打开烤箱等着取鱼。
纪笺看到了,伸手去拿,下一秒就哼了一声缩回手。
那边在关炉火的谈之醅马上回头去看,接着迅速过去抓起她的手去隔壁的水池里泡。
“你个大傻瓜,手能进烤箱吗?”男人蹙眉,训斥。
纪笺:“我以为已经不冷了,一时忘了。”
谈之醅问她有多疼。
她摇摇头:“还好。”
在餐厅布置碗筷的阿姨闻声过来,谈之醅就让她去找药箱,给纪笺上个药。
纪笺说没事,但是被谈之醅按在水里泡了会儿的食指,起来时还是略微红肿起泡了。
谈之醅心疼碎了,把她带去上药包扎。
纪笺这次全程不敢说话,他要训就训。
不过谈之醅这会儿已经训不出口了,他恨不得自己烫到。
最后是阿姨安抚他说不太严重,明天消炎了就不疼了,别担心,他脸色才好转一点的。
这顿饭,纪笺差点每一口都被投喂。
她吃得美滋滋,说受伤有受伤的好处。
谈之醅气得,气笑了,只能真的吃一口喂一口。
纪笺伤的右手食指,所以拿筷子正好不方便,真就让他投喂着吃完一顿饭了。
饭后纪笺也没干什么,早早上了床和谈之醅研究搬家事宜。
这一夜,充州月朗星稀,无风无雪,两个人过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在一起的夜晚。
谈之醅永远记得,这一晚她食指那伤口不算轻,包扎着也免不了碰到,一碰就疼,所以一直都被他抓着手腕以免磕碰。
她就窝在他臂弯里,从南聊到北,聊的都是往后的生活,孩子,男孩儿,女孩儿,婚礼,婚纱,锡城,新家,工作……
偶尔掺杂一句师兄,一句老公。
现在她喊师兄谈之醅都觉得是情趣……被一个人深切爱着的话,就肆无忌惮许多。
谈之醅永远会记得这个美好到他觉得仿佛在梦里的夜晚。
…
纪笺在十一月的中旬,结束了充州理工的教学生活。
这个月以来,充州气温不断下降,虽然没再下雪,但是郊外的小院也是日常覆满冰霜。
那天纪笺打算去医院。
谈之醅错过了第一次检查,对后面的日子很重视,纪笺一得空他立马安排了时间陪她。
天还是冷,纪笺穿着一袭以往在充州其实不太需要碰的大衣,又戴着围巾,脚下裹上及膝长靴,整个人保暖又漂亮。
谈之醅带着司机,自己和她如同往常上下课一样,坐在后座,时不时递一个装着柠檬水的杯子去投喂。
车子开到往市区去的环城路后,纪笺跟司机说去市区的人民医院,她之前去那儿检查的。
谈之醅有点意外地看她一眼,说:“你去人民医院?”
“嗯,怎么啦?”她仰头喝了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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