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她默认了。
周峤抬手抚上她的后颈,手指轻轻摩挲,像在算计什么,她又痒又烦,想躲也躲不开。
他抵着她额头,轻声说:“那轮到我了。”
不等她明白,他又吻下来,她迎着他的亲吻,皱起眉,却没一丝力气反抗,嘴唇像被含住,浅浅地试探,仿佛初吻,非常温柔,她有点迷惑,张开嘴想说些什么,随后,他贴着她的唇,不再深入。
短暂安静了几秒,他突然深深吻进来,带点冷酷意味,冰冷地纠缠,她的心跟着颤栗,无法抗拒,理智和感情混浊了,她一下子分不清自己,想跟从他。
好在他很快结束了吻。
再多一秒,她可能就会后悔地吻过去。
昏暗逼仄的衣柜里,周峤垂眸打量她,她嘴唇上湿漉漉的,是他吻的,他视线往上,看着她的眼睛,现在是完全静下来了,要闹也没力气,能心平气和听他说话了。
周峤低声说:“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要相信,只有我现在和你说的,才是真的。”
见她没反应,周峤直接说:“我不喜欢她。”顿了顿,他语气平静道,“你想过吗?我为什么被关小黑屋和你在一起,过了那么久被放出来,你再看见我,我又和一个女生住在这里,听着就奇怪,这件事”
“我凭什么相信你?”汤仪打断他,反问:“你说什么我就要信吗?”
周峤心里微微一沉,他面色不改地说:“不是,但我想要你相信我。”他注视着她,沉声说,“我不会骗你。”
像等待令人心焦的审判,他看着她伸开手臂,那动作像要推开他,心底压着的阴暗念头又浮现,他闭了闭眼,克制住一切情绪。
他可以很好地解释,只要她愿意听一听,耐心想一想就好。
但,她会信他吗?
周峤垂下目光,拿理智压抑着心,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的。
漆黑静谧中,一点窸窣声很清晰,他没在意,过了会,肩上忽地一沉,汤仪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低头凑到他耳旁,声音很轻:“我就信你这一次。”
他依旧沉默。
月光明亮的夜晚,一切被笼罩在一种深邃的暗蓝里,冰冷又朦胧。
她在黑暗中抬起头,轻轻吻他的嘴角,柔声问:“疼吗?”
汤仪生气时是真的生气,不会心软,她咬破了他的嘴唇和舌头,接吻都有很淡的血腥气味。
他对她的问话没反应。
汤仪搂上他的脖子,她很想他,又吻了下他,再问:“疼吗?”真奇怪,刚刚那些吻她不紧张,此时,她轻吻他两下,脸颊很热,想触碰他又犹豫。
可能是从一只炸毛的兔子,变成原来温顺胆小的兔子了。但本质,还是一只兔子。
她思绪乱飞,冷不丁被他扳过脸,抵着额头,他鼻尖轻蹭她的,随后,嘴唇贴上来,温热柔软,她闭上眼,抱住他的脖子,不确定地回应一下。
当两人分开,汤仪脸颊滚烫,她抬起脚踢开一点柜门,两人在狭窄昏暗的衣柜里纠缠这么久,一会像仇人,一会又像情人,仿佛泡在热水里打了一架,两人身上都出了汗,偏偏还想一起待一会。
屋内漾着一地清浅的月光。
气氛静下来,汤仪抱住双膝,喃喃:“我不敢出去……”但一直待在这里不是办法。
周峤去牵她的手,与她手指交扣。
汤仪想了想,言简意赅把今晚的事情告诉他。
“我怕他在外面。”汤仪说,“可是我得回去,九点半宿舍熄灯,我就进不去了。”说着,她不免想起之前的一幕幕,有些心慌。
周峤把她圈在怀里,他用平静的口吻说:“你别想,你先听我说。”
她没应声。
他把她拉到身前,两人面对面,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温声道:“你先听我说好吗?”
汤仪抬头看他,目光触及他冷静的眼神,她嗯了一声。
周峤心里算了下时间,说:“等下我先出去看看,引开那个人。你在五分钟后必须下楼,不要管我,因为很快夜训一结束,大批教官要返回宿舍,你要是被撞见,说什么都没用。你五分钟后必须下楼,要跑回宿舍,不要停。”这段路他不能陪她,必须要她一个人走。
话落,他又补充,“你要是心里对五分钟没感觉,就数到三百,别停。时间到了就走,不要犹豫。”
她的脸陷在阴影里,周峤想看着她的眼睛,抬手却摸到她脸上湿漉漉的。
他微怔,改为替她擦眼泪,手腕被她拉住,而后,汤仪扑进他怀里,两人静静抱了会,谁都没说话。
汤仪松开怀抱,神情如常,对他说:“我知道了。”
她调整好心态,身上又恢复了力气,他说的是对的,不能再拖下去了。可想到要分开,他们还会再见面吗?
心下失落又难过,额间忽而被弹了一记,轻微的痛,她又听见他说:“笨蛋。”
汤仪揉着额头,有点恼怒地瞪他一眼。他有比她聪明吗?聪明多少?
周峤一手按住柜门,他离开衣柜,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看她。
“我走了。”他说。
汤仪侧着脸没去看他,可能没话说,周峤收起视线正要走,手被拉住了。
她仰起脸看着他,说:“小心一点。”
周峤应了声,她不舍地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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