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宁抿唇,幽幽接话:“方毅,我记得前阵子在你朋友圈看到叔叔写的文章又发表了,要我说叔叔就是优秀,从小就比我爸爸有才。”
“……”
季庆波咳了声,生硬转移话题问方毅:“所以你签的是什么公司啊?”
“是一家科技公司,象彩科技。”
季宁手中牌没拿稳,“咣当”一声落到桌面上。
“吓我一跳,”季庆波说,“以为胡了呢!”
季宁反应过来时,已经过了半秒,也因此错过了方毅提到象彩科技时,严北承的瞬间表情。
她无比懊悔,暗忖自己什么时候能修炼到他这种凡事都处变不惊的程度就好了。
她缓了缓,转头又问方毅:“主管吗?还是部门经理?”
季宁说这话没别的意思,只是以自己的公司类比推算,三万月薪,对应的应该是这些职位。
方毅表情却有一瞬的凝固:“……程序员。”
季宁没留意到他的不自然,注意力霎时间被一个思绪紧紧揪住——象彩基层程序员已经都三万月薪了??!
结合她查到的象彩整体员工结构,以这个薪酬水平往上推,象彩的规模……岂不是已经比肩东格??
而严北承如果真的占股象彩这个IT界强劲后起之秀的话,他已经不需要care严家了吧?
季宁人间迷惑了。
恍恍惚惚间视线偏移过去,看着严北承这一刻淡定自若的侧脸,季宁心中飘过一丝怀疑——她不会是从一开始就想岔了吧。
走神的功夫,手上也不知道打了张什么牌,严北承顿了顿,推牌。
“……”
季宁:“诈胡喝两杯啊。”
“……”
季宁探过身子,将严北承的牌来来回回审视了好几遍,才不得不承认——还真胡了。
没办法,打麻将这个东西,运气也是一方面。
她认命喝酒,气势汹汹重开一局,结果十三张牌到手,三上一听,比散文还散。
牌烂就算了,还没幺,出牌的时候,难免纠结。
对座季庆波调侃:“元宵节之前能打出来不?”
“……”
季宁下意识地瞥了眼严北承,见他唇边似乎勾了抹笑,顿时没好气地随便打了张牌出去,严北承便又推了牌。
“……”
季宁傻眼,脑中适时蹦出一句——认真你就输了。
接下来两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又是严北承赢。
季宁既要算计着让严北承点炮,又因为喝了两杯酒脑袋发晕迷糊,后半程牌技整个滑铁卢,严北承后来居上,连赢好几把,季宁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不服不甘心,再到怀疑人生。
在她又一次点炮后,旁边严北承随手把玩着一张幺鸡,还很绅士地问了她一句:“要不要我帮你喝?”
“……”
季宁扫了眼严北承旁边作为筹码的一堆硬币,再看看自己旁边那寥寥几个,只觉一阵头重脚轻,可转头一看,右边进了清北象彩的方雀圣也就将将维持不输,便又平衡了。
只能说,严北承这人不是人。
对面季庆波已经对严北承佩服得五体投地,直到收了麻将桌,还在不住地啧啧惊叹。
整个牌局打下来,严北承只在最开始喝了几杯,完全不见醉意,只脸色微有些发白,就是传说中醉酒后不能交的那种白。
反倒是季宁,脸颊酡红,醉意直冲大脑。
她揉了揉太阳穴,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冰水灌下。
要挺住,还得趁严北承醉酒看他的护照呢!
等她从厨房出来,方毅已经离开,她爸不知道去了哪里,客厅只余严北承一人站在那儿,目光静静落在一处。
季宁定睛仔细看了下,发现他目光所及之处是桌上那张她九岁时的照片。
时间已近午夜,手机里各种新年祝福信息飘飞,外面传来此起彼伏鞭炮声。
季宁酒劲忽然有点压不住,脑子里眩晕感更甚,她稍缓了缓,拐着S弯往那边走。
听见动静,严北承视线从相片上移开,见她歪歪斜斜走过来,下一秒就要撞到桌子的样子
抬手及时扶住她。
季宁顺势抬头,一双眼睛水波盈盈,有些迷离。
两人靠得近,空气浮动着丝丝酒气。
严北承垂着眸,对上那双氤氲着醉意的眼睛,喉结忽然微不可察滚了一下,觉得自己似乎也有些醉了。
季宁没动,有那么几秒,一眨不眨盯着眼前那张清俊的面庞,然后不知怎么,蓦地想起之前她爸酒桌上说谁娶了她也是倒霉时,他那个颇为认同的点头。
顿时一阵热意上头,耿耿于怀地找茬道:“谁准你看我小时候照片了?看一眼一块钱!”
“……”
她微微噘着嘴,看起来很不满,嗓音却被醉意晕染,有些含糊轻软。
严北承垂眼看了几秒,不知在想什么,顿了顿,还真顺从地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修长干净的手指摆弄着。
季宁低头,目光扫过转账界面,很满意。
她觉得自己没醉,至少意识是清楚的,只不过整个人无比的放松,都敢对严北承大呼小叫了。
这感觉说实话,挺不错。
而且,就连平常在严北承面前刻意避开的“钱”,在这一刻,也像是终于压抑不住一般,大张旗鼓地摆上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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