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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弇说“要不枇耙还给你好了?”
    村妇当即就要抹泪,“好好的枇耙本是要拿去市上卖的,你现在釆了,就是要买的。”
    郭圣通好言相商,“要不我们坐这里不走,等我们家人来给你钱?”
    村妇去抱了孩子,孩子面黄肌瘦的看着也可怜,找了个石墩就对面坐着看着他们,耿弇是实在受不了了,背过身对着溪,一脸无奈。
    郭圣通也只得背过身,两个人苦笑笑,都无话可说。
    好不容易呆熬了半个时辰,郭圣通问“我走时跟冯将军和玉团说了,我要是时间长了不回去,他们肯定会来山上找我的,只是这山也不小,他们一时也找不到啊!”
    耿弇听了更觉得丢人了,小声道“他们要是带将士来找,岂不是人丢光了。”
    郭圣通没想到这一层,听耿弇一说嘴角就撇下来了,她不饰金银,唯脖子上戴了一个玉坠子,是块自幼戴到大的田黄,此刻要是拿了换枇耙也是事出有因,回头赎回来也并无不可,把想法和耿弇说了。
    耿弇笑了,“夫人啊,你真看得起人,你扔块田黄给她,在她看来不如溪里漂亮的石头。”
    郭圣通神色低落,耿弇谈笑风生,“夫人你来时他们刚开始列阵呢,操练没几个时辰结束不了,所以只要让冯异早点找到我们就行了。”
    郭圣通摘了片树叶递给耿弇,耿弇莫名其妙地接了左看右看,“这个干嘛?”
    “吹啊,吹响了他们听见!”
    耿弇挠挠头,拿着树叶为难“我不会耶,这个是我家牛倌儿吹的,我在家时见他们放牛吹的。”
    郭圣通不信似的,把树叶拿过来“以前我家有草场养马,我看侍卫骑在马上吹叶子,还能吹出曲子来。”
    耿弇笑她“我说的岂不是了,那侍卫是替你家养马的吧?”
    郭圣通抿着唇仔细想想,“好像是吧,我爹爹在时家里好多宾客,会什么的都有,你知道吗?当时请了个师父教况儿练剑,我就坐在庭下看着,那师父收了剑,院里的花叶纷纷如雪落了一片,等到那师父剑气再起花叶扬起来停在半空像凝滞了一样。”郭圣通想起小时候跟爹爹见识的事侃侃道来,耿弇听的津津有味,“此招乃是梨花舞袖?”
    郭圣通摇摇头,“弟弟到底练没会我都不知道。”
    耿弇若有所思,“小时候我见父亲主持郡试讲武练兵吹角连营,校场枪缨攒动,剑光逆寒,当时就立志学武,师父第一次让我开眼界的也是这一招。 ”
    郭圣通惊喜道“你是会的咯?”
    “只是知道手段,不曾练出境界。”耿弇说的轻轻巧巧漫不经心,“郭公子他剑术练的极纯正的,还精通音律,论会的比我多。”
    郭圣通听到音律,突然想到袖里的笛子,拿了出来“这是市上买的,只有四孔看的稀奇,不知吹不吹的响?”
    “这是羌笛,正经礼乐操琴学的不好,这个碰巧我会”耿弇接过来,“想听什么?”
    郭圣通说“只越高亢越好。”
    笛声清脆高亢,带有瑟瑟之意,与中原悠扬婉转的音色不同。
    鱼在,在藻,有颁其首,王在,在镐,岂乐饮酒。
    鱼在,在藻,有莘其尾,王在,在镐,饮酒乐岂。
    鱼在,在藻,依于其蒲,王在,在镐,有那其居。
    耿弇吹的是小雅.鱼藻,讲的是周王在镐京安乐宴饮,天下升平安居乐业,以歌咏志这歌里的志气绝不是驰骋沙场,他也不像自己方才所说不通礼乐。
    前方冯异和玉团找了过来,郭圣通招了招手,村妇去问玉团要钱,郭圣通点头准了,还是静静坐着听完了耿弇这首曲。
    夜未央
    “姑娘,你上山来这么久怎么也不下来,要不是听着这曲子我们找不到呢!”
    郭圣通仿佛真的是留在山上听曲的样子,绝口不提枇耙的窘事。
    耿弇把枇耙给冯异提着,冯异说他“你问人家买枇耙也不要个篮子,我看那妇人提了一个空的,好好一件衣服要是染了汁水岂不毁了。”
    耿弇听了只叫有苦说不出,郭圣通解释道“这是我要买的,嫌人家篮子脏呢。”
    冯异低头看看手里的枇耙,心想难道不是枇耙脏了篮子吗?
    玉团说“那妇人看着就不好相与,上来就问我要钱,姑娘你以后可别理这些山民的东西,万一遇上一两个刁民怎么办?”
    玉团这话比冯异说篮子还刺耳,哪壶不开提哪壶,郭圣通是想起为这点子枇耙被村妇堵在山上,耳根都臊红了。
    为这枇耙再说下去不是事儿,耿弇主动说“夫人,这笛子极好,我向夫人讨个赏!”
    郭圣通极爽快的人,“这笛子除了你我看也没人会吹,赠给将军是最好的了,留在我手边还不如牛倌儿嘴边的叶子呢,只是不知这羌笛音色为何与我们的横笛不同?”
    “横笛声婉转清彻发声用的是竹膜,这羌笛中间是有簧的,气动起来自然音色高亢,夫人可会吹横笛吗?”
    “嗯,略懂,不过只吹些郑风周南的曲子,不会雅颂。”
    本来只是为了不再提枇耙的话头,结果下山一路聊的都是礼乐音律,连冯异听着心里都诧异,耿弇怎么音律上这么精通,以前邓禹谈及音律他从来没有显露。
    郭况在辕门口等着他们下山,“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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