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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她强求了。
    沈虞失落地坐回了美人榻上。
    *
    李循发了大脾气,一连数日都没来过盈月院,青竹给吓坏了,还以为沈虞这次真要失宠了,躲在被窝里偷偷哭了一整个晚上。
    王氏也是心惊胆战,李循虽素日里威严,但她嫁到王府这么久,还没见李循对谁发过这么大的火,他对谁都是淡淡的,即便面对的人是最讨厌的赵王,口里也能说着吉祥话。
    这样的一个人都生气了,她真不知沈虞是说了什么,只是去问她,沈虞又不肯说,只含糊说是没伺候好世子爷,全是她的错。
    愁得王氏连连叹气,这样下去,她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啊?唉!
    沈虞自然不会告诉王氏和卫王她跟李循说了什么,王氏或许会劝她帮李循纳沈婼,却不会答应叫她和离。
    说来李循也是奇怪,他不是一心想娶沈婼么,即便他想要自己做妾仍留在他的身边,也不必发这么大的脾气呀。
    不过……这样也好,就让他这么恼了自己吧,反正她也不可能给他做妾。
    一个不想低头,一个在等着对方低头,双方就这么僵持着,当日沈虞那番戳肺管子的话李循现在想想还能气个半死,可是每每一想到她低着头心事重重又一副绞着衣带的委屈可怜模样,心里又忍不住难受、烦躁……还有一丝丝后悔?
    后悔?
    他后悔什么?
    思及此处,李循又气得冷笑,明明是她做错在先,吃醋吃的没边儿,他后悔个屁?先晾她几天,等她知道错了来道歉再说。
    只是这次他等了数日,沈虞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来给他道歉。
    大明宫,太极殿。
    明熙帝看着跪在下首的李循,听完他说的话后愣了愣,“你要去文州赈灾?”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各地都有异常的天象,不久前文常二州等地就发生了雪灾,两州的知府急上了数道折子,说“雪深丈余,路边冻死之人无算”。
    明熙帝正愁大过年的不知派哪个倒霉蛋去治理这雪灾的时候,李循就主动站了出来,说他愿意去文、常二州替明熙帝奉旨赈灾,以彰君父恩德。
    明熙帝其实不大愿意,虽说近些日子他过分的宠信了赵王,但那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他心里最满意的继承人还是皇孙李循。
    这个孩子像他年轻的时候,足智多谋,又能忍常人之不能忍,他实在是喜欢。
    只是如今朝中内有赵王党羽遍布,外有渡善教和前东宫余孽兴风作浪,他的身体亦是每况愈下,只怕过不了明年的春天,是以不得不为这孩子做一回谋算。
    如今李循可是赵王的眼中钉肉中刺,一旦离了长安地界,他只怕护不住他。
    不过事情也不能尽然往坏处想,此次李循若能去了两州赈灾成功,他日卫王登基,这孩子入主东宫也算得上是民心所向。
    明熙帝决定就此为他的好孙儿北地造一回势。
    腊月二十,李循就领了朝廷派发的物资和真金白银就准备要出发了。
    而也是前一夜,卫王府才得知了这消息。
    “大过年的,你何苦去那乱地界蹚这趟浑水?路上也没人照料你,若是冻着伤着了可如何是好?”卫王叹气。
    李循不疾不徐道:“父王放心,文常二地的知州知府对雪灾早有准备,儿子去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年后过不了多久就回来了,皇祖父又给了儿子二十个锦衣卫贴身保护,不会有什么事的。再说此事事成之后对卫王府的名声也是极有益处,您与母亲且安心等儿子回来便是。”
    ……
    从明德院出来,走过抄手游廊边的穿堂下,李循突然顿住了步子。
    她身上披了一件软毛厚锦银鼠皮的披风,静静地站在廊庑下,那披风到底是有些薄了,她身子单薄,冻得鼻头红红的,见到他走过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提着裙子从游廊款步上下了来,轻声唤道:“世子……”
    李循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走开。
    直到走到琅玕院门口,他才重新停下脚步,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向后看去。
    身后却只有黑黢黢的夜色和无边的寒风。
    即便他刻意放慢了步子,她也不曾追上来半步。
    李循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拳头,自嘲一笑,扭头走进了屋里。
    第二日,李循早早地就动身出发了。
    翠眉给他端来一碗鸡肉粥。
    时间不多了,他匆匆喝了几口,就撂下走了出来。
    出门后上了马,才突然地回味过来,刚刚在琅玕院吃的那碗粥,是沈虞亲手做的……
    这样冷的天,她还早起给自己做了碗粥。
    不知怎么的,李循心里就有些闷疼,骑马的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
    心里竟还有了个荒诞的心思——现在立刻打马转向,回到卫王府,逼着她把实话说出来,她究竟愿不愿自己纳妾,究竟……
    寒风刀子般刮在他的脸上,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清醒过来。
    抬头望去,发现队伍不知何时竟已出了城,城外渭水冰冻三尺,朔风阵阵,他行得慢,便落后了去,引得前头身着兵甲的卫兵们在探头探脑地扭头看着他,一碰到他的目光,又立马神情一肃,飞速地扭过了头去。
    罢了。
    既已离开,就没什么可懊悔留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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