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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扶着沈虞往榻上去,手却摸到一片濡湿。
    女孩儿紧紧地抱着她的腰不肯撒手,低低啜泣,口中喃喃不清的央求:“……对不起,对不起,逸哥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你别走好不好……我再也不任性了……”
    *
    翌日起床,沈虞眼皮是肿的。
    青竹觑着她的面色,装作不知情,“世子妃昨夜做噩梦了吗,奴婢拿冰袋来给您敷敷眼。”
    沈虞点头。
    冰袋敷了一会儿,总算是消了几分肿,青竹又用脂粉替她遮了遮,基本是看不出来了。
    镜中的少女容色清媚,尤其是那一双杏子眼,圆而亮,瞳仁黑白分明,像一颗饱满晶莹的黑葡萄,眼尾却微微上扬,里头仿佛盈满了一顷潋滟的春水,这样一双眼睛,任是哪个男人瞧见了不酥软?
    尤其是含情脉脉时,仿佛整个世间便只剩下了那一人。
    沈虞在乡下的庄子里住过几年,半年前才回了靖安侯府,青竹的娘从前伺候过靖安侯夫人,这才跟着沈虞陪嫁过来。
    她记得沈虞出嫁那一日,才真真是美得不似人间的仙子,削肩瘦腰,明眸皓齿,她还从没见过如此美貌的小娘子,是她形容不出来的美。
    便是比大房的沈大小姐也不逊分毫。
    洞房花烛夜,世子却扇后,眼中分明露出了一分惊艳,尽管那丝惊叹消失的太过迅速,却仍是被她敏锐地捕捉到了。
    只是不过须臾,世子便又恢复了往常那副对着世子妃时冷淡到几乎冷漠的神情。
    倒是世子妃,外头都传世子妃是深爱世子爷,主动求了沈家大爷,定国将军才得以替嫁过来,可只有她知道,嫁来的前一夜,世子妃哭湿了枕头,第二日硬撑起笑颜才上了花轿。
    若不是新婚之夜却扇后世子妃看着世子那副痴愣、似喜还嗔的神情,她都以为世子妃是被大爷逼嫁给世子的呢。
    可惜世子爷转头就抛下了世子妃,回了他的琅玕院。
    盈月院独守空房这么久,也不知何时才能有点烟火气。
    青竹发现自己最近叹气的时候越来越多了,她给沈虞绾好了发,想到昨日翠屏那副倨傲的神态,忙从梳妆奁中找出了一支金镶玉蝶翅步摇簪到了沈虞的鬓上,拾掇了许久才满意。
    “世子妃,咱们等会儿还去琅玕院等世子一道去用早膳么?”
    沈虞想到昨夜的梦,眼中闪过一丝郁郁,低声道:“先不去了。”
    青竹心下就有些失望。
    不过今日李循休沐,一家四口难得能一道用膳,这倒是最可喜的。
    给沈虞右手换上药后,青竹便扶着沈虞往王府的正房走去。
    *
    李循自蜀地平叛回来后,明熙帝便放了他半月的假,不过休沐归休沐,公务、读书却一样落不下,昨夜他依旧是三更躺下,凌晨天未亮便起身去练拳脚了。
    这会儿刚洗漱完毕从琅玕院出来,拐过游廊,迎面有个婢女怀中不知抱着什么慌慌张张地朝他撞来。
    “怎么走的路!”陈风喝道。
    婢女撞到了李循,画纸哗啦啦从她怀中掉出来,有几张还很不巧地被风吹到了李循的手中。
    李循捏住一端,皱眉看着手中的画。
    纸上画的都是一个男人——自然都是他,各类情态,一举一动,偏偏脸上都挂着笑。
    好像是在讽刺他不会笑似的。
    李循的眉心顿时皱得更深,他不笑时便不怒自威,如今被惹怒,面上仿佛笼了一层寒霜似的冷气四溢,凉飕飕的,连陈风都忍不住小小的退后了两步。
    “是谁画的?”李循捏碎了手中的画,沉声问道。
    光听李循这隐含质问的声音,小婢女的腿就不由自主地软倒在了地上。
    “是、是……”
    “是妾身画的。”
    就在小婢女结结巴巴、腿直打哆嗦之际,听到沈虞那轻缓温柔的声音,竟是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不过这口气没完全呼出来,一想到世子的脾气,又立马屏住了呼吸。
    第4章 最讨厌她那副情深义重的模……
    “是妾身画的。”
    沈虞大方承认。
    不光如此,她还上前将其他落在地上的画都捡了起来,小心地拍去上头的尘土,平整地叠在怀中。
    看着他手中剩下的那几张,沈虞迟疑了一下,问道:“世子,您能还给妾身吗?”
    李循:“……”
    李循也不知为什么,这女子总是摆出一副对他情深意重的模样。
    可这幅模样,却恰是他最讨厌的。
    他瞥了一眼沈虞,将手中的画对半撕了扔给陈风,薄唇微启,缓缓吐出两个字。
    “扔掉。”
    说完转身离开。
    陈风不敢多说话,转身也要跟着走。
    “能不能还给我,”身后传来沈虞乞求的声音,“陈护卫,求你,还给我好不好?”
    少女睁着一双波光粼粼的水眸,里头千言万语欲说还休,不知有多委屈和难过。
    陈风回头看了一眼,忙低下头。
    “世子妃……真是折煞属下了。”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将手中废纸还给沈虞时,忽地听身后李循冷喝了一声。
    “陈风!”
    陈风立马回过神来,歉疚道:“世子妃,抱歉了。”抱着废纸便小跑着跟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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