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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被碎碗扎伤了。”青竹小声嘟囔道。
    沈虞有些无奈地看了青竹一眼。
    李芙的面色就不大好看。
    惠宁县主李芙是卫王府嫡出的大姑娘,李循的亲妹妹,两人一母同胞,皆为先卫王妃所出。
    卫王蒙冤后,卫王府明里暗里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当初沈家大房不愿将女儿嫁过来,这才去跟明熙帝请旨,说沈家大姑娘身子不好,沈家二姑娘思慕卫王世子已久,望陛下隆恩,准二姑娘替嫁。
    当时明熙帝似并未在意,只道了句“全看世子心意”。
    实则没那么简单。静愍太子与孝仁太子两位皇叔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箭在弦上,便是李循不想争,也不得不争,不争的下场便是静愍太子,遭小人以巫蛊诬陷也毫无招架之力,太子妃连带着李循最为敬重的那位大堂兄都被当成叛贼冤诛。
    卫王府失了宠,说不准哪一日谋逆的罪名又卷土重来,到时候谁也保不住。
    偏偏在这时,婚期将近。
    沈家有两房,长子沈绍虽为庶出,却自小骁勇善战,后太后出巡,叛臣作乱,沈绍还曾以身体替太后挡了一刀,被明熙帝亲封为定国将军。
    沈家大姑娘沈婼与李循的婚事是多年前便定下的,只等李循及冠两人便可成婚。
    有了定国将军这道护身符,说不定明熙帝在下手时还能顾忌几分。
    李循本不愿拖累未婚妻,可生死之际,卫王府几百口人的性命在他手中,他不敢赌,因为他不只是沈婼的未婚夫,更是卫王府的世子李循。
    可就在这档口,沈家大房却是推三阻四,以沈婼重病为由拖延婚期。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两人还不是夫妻,只是青梅竹马的情谊。
    如此拖了大半年,就在李循心灰意冷,欲要上门退婚之际,宫里忽然就传来了明熙帝的旨意,问他愿不愿意换娶沈家二房的嫡女,靖安侯之女沈虞。
    *
    晌午,李循下朝,换了常服从门外进来时,神色不见丝毫疲惫,全然瞧不出来他昨夜只歇息了一个时辰。
    “芙儿也在。”
    李循径自走到李芙对面坐下,接过婢女递来的帕子净手。
    自他进来,沈虞的目光便一直痴痴地追随着他,可他却仿佛没看见她这个人似的,神色始终冷淡。
    沈虞脸上没有旁的神情,只眸中含着的那片柔情蜜意和眷恋深情都能叫人看酥了,李芙觉着,若她是个男子,定然把持不住。
    可对方偏偏是她兄长。
    说来她这兄长,也是古怪得紧。
    你说他不解风情吧,对着沈婼的时候,还从未见过他对谁如此温柔。
    可说他怜香惜玉吧,分明答应了这婚事,又不待见人家,她偷偷向陈风打听过,说是大婚之夜,李循却扇之后便去了书房,一直处理公务到天明。
    这公务便这么香?
    李芙是左思右想,也不知沈虞是哪里招惹了李循。
    因此一等沈虞关上房门退出去,她便神色复杂地说道:“兄长,你待嫂嫂好些罢,靖安侯夫妇能将她嫁过来,可见并不甚疼爱,她又在乡下的庄子里住了好些年,想来是不容易的。”
    “你这是拐着弯儿的讥讽兄长不中用,没人愿意嫁?”
    李循喝了口茶,茶水酽酽的,不烫不冷,正是他喜欢的温度和口感。
    “怎敢,如今兄长可真真是打了四皇叔和德妃的脸面,怕是连皇爷爷对你也是刮目相看呢。”
    李芙嘴角勾着一道讥讽的笑:“便是当初不愿嫁进来的,如今,还不知搁哪儿哭呢。”
    李循将茶盏重重隔在案上,淡淡道:“芙儿,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
    李芙斜了李循一眼,“那兄长娶她作甚?”
    顿了顿,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皱眉道:“兄长,你该不会对沈婼还不能忘情罢?难不成你还看不出来,沈婼当初不是身上生了病,而是心上……”
    “婚事我是应了,却也是她自愿嫁进来的,”李循打断李芙,“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好,就不必来管旁人的事了。”
    意思是,既然沈虞自愿嫁给他,那么不管他如何待她,都是她咎由自取。
    至于自己的事情……
    李芙一哂。
    两年前明熙帝将李芙赐婚给新科状元顾晏清,成婚两年,怕是李芙连顾晏清具体长什么模样都记不住。
    说话间,就听到外头传来婢女的声音,“……世子妃,您怎么站在外头不进去?”
    屋外,沈虞看着婢女一脸玩味的笑,说:“将门推开。”
    婢女一愣,旋即轻哼了一声,将门替她推开。
    沈虞举步走了进去。
    李芙的面上带着几分尴尬,李循倒是神色如常。
    沈虞将两份糕点摆在了案几上,笑着对李芙道:“这是酥油泡螺和窝丝糖,香酥可口,县主可以尝尝。”
    说罢一双清凌凌的杏眸便眼殷殷地望向了李循,饱满的唇瓣动了动,触到李循那冷淡的神色,眸光微黯,终究没说什么,只将那盘窝丝糖往他往那边推了推。
    李芙忙给沈虞递眼色,李循不爱吃甜食,除了一日三餐他从不贪嘴,最是古板不过。
    果不其然,沈虞的手刚刚收回去,李循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就落了下来。
    “拿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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