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沈韵的手机响了起来,那是一阵信息铃声,连续不断的响了好半天。
沈韵拿出手机,入目就是一大片灰,字数很多,她下意识扫了一眼发信人,发现是谁后眉头微蹙,等再往下看信息时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她偏过头,看向文悦铭,问:“你姓文?你爸是文氏的董事长?”
文悦铭迎着她点了点头。
沈韵嗤笑一声,她目光渐沉,死死盯着他,缓步向他走过去,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最终勾起唇道:“进去说 。”
沈韵天生一双含笑的桃花眼,冷下来时却会萃着寒意和狠意,像是块清凌凌的冰,干净剔透又令人不敢直视,文悦铭垂下眸子乖乖跟在她身后。
她点了根烟,坐在沙发上,淡声问文悦铭:“这就是你刚刚想开口的事?”
她另一只手捏着自己的手机,递到了文悦铭眼前。
这条信息来自于她在沈家加的那个女佣,上回她给沈韵报沈明的消息后沈韵又给她转了五千做回报。
沈韵砸房子砸的很爽,女佣收钱也收的很爽。
这不,一出了大事就连忙来通知沈韵。
沈韵紧紧盯着文悦铭,没有错过他的每一个表情。
文悦铭一目十行的扫过几条消息,最终点了点头。
他回视沈韵,说:“是。”
沈韵默了默,然后突然笑起来。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沈明知道沈家再不救就要破产了,四处找人帮忙,想着能不能卖卖女儿给沈氏得到一线生机。
别的集团老总也不是傻子,沈韵是什么,有什么名声他们可能有点儿忌惮却不会当什么大事,可沈家现在是一团烂泥,是已经瘦死的骆驼,谁去谁是菩萨。
但偏偏就出了这么一家菩萨。
在沈明快要和山西的矿业老总达成协议的时候从天而降,想要让自家儿子和沈韵订婚,来救救日薄西山的沈家。
——文氏科技。
她说怎么就这么巧,她刚从玉河回来,房子就被人买下了,还是付的高额全款。
“文先生,你是来找我相亲的还是来找我退婚的?”
沈韵掀起眼皮冲他笑。
“退婚。”文悦铭吐出了两个字。
“那你买我的房子是为了什么?”沈韵透过烟幕看向他,难以看清眼底的神情,却能感受到她的目光中含着一股强烈的兴趣。
文悦铭:“是我的一点歉意。”
他说:“我不能和你订婚,你也不愿意和我订婚。”
“哦?”沈韵凑近他,眉目张扬,咧开唇角缓缓说:“说不定我愿意呢?”
“沈明多的是想法把我卖给这个人卖给那个人”,她上下扫过文悦铭,语调讥讽:“你说不定是其中最好的那个,毕竟你们一家都有一副菩萨心肠。”
文悦铭坐在原地没有说话,女人的幽深又华贵的香水味扫过他,令从来没怎么和女性接触过的男孩沉默着往后靠了靠,避开她。
客观来说文悦铭家世、外貌、修养都是极其出众的。
可他并不会觉得沈韵会真的愿意接受订婚。
在玉河他就有一种感觉了。
这位沈小姐,肆意又无情,除非她心甘情愿,没有什么人能强迫她做任何事。
她会对任何不经她主观意愿后被迫被人决定的事情深恶痛绝。
就像此刻他说出退婚的话其实没有半点心理压力。
文氏如果和沈氏退婚,他完全相信沈韵不会有一丁点儿感觉,加上他打探过的,关于沈家的事,他甚至觉得沈韵听到退婚的消息会笑的格外开心。
他的歉意不是因为退婚,而是——
在路上想了一路踌躇了一路的话,文悦铭此刻终于缓缓说出了口。
“沈小姐,文家和沈家订婚不是为了沈家,而是为了你母亲。”
沈韵握着烟的手一顿,她豁然抬头,难得的带着些许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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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韵在别墅里坐了小两个小时,听了个跟她无关的故事。
沈韵生母叫周嫣,是个温和柔软至极的女人。
她出生富裕家庭,父母恩爱,还是个独生女,从小被教导得极好,整个人生除了身体不太好似乎没有任何缺点。
直到她十八岁时父母因为车祸双亡,一下失去了依靠,只能和一大笔父母留下的遗产相依为命。
又没了两年,她接受了青梅竹马的沈明的求婚,在同年生下了沈韵,却因为夫妻生活不和睦而郁郁寡欢,她是个将沈明当成新的依靠的人,沈明对她冷淡,她就不断反思自己的过错,到后来更是难受的没有过一次笑脸。
有一天她应几个富太太的邀约,难得去了趟孤儿院资助了不少人,里头有个小男孩目光明亮长相格外可爱却被不少人欺负,顶着一身泥土轻轻握住了她的裙角满是乞求,于是恻隐之心大动,她做了他的星期父母。
那时孤儿院没现在严格,江南这家更是近海,对外界制度吸收良好,不少孤儿院都设立了星期父母的制度,以此来减少开销。
周嫣的年龄是不达标的,可架不住她有钱,砸一砸也就可以了。
“或许你不太记得了”,文悦铭淡声说:“其实我小时候是有被周夫人接去过沈家的。”
“那时你和我差不多大,坐在周夫人怀里,笑的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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