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不知道。”陆兮脸不红心不跳,演技精湛,“我出去度假了,没顾得上管家里。”
“他有说为什么没带吗?”她存心想给这位贵妇添点堵。
梁佩珊被她问得下不来台,又好面子,将绷紧的脸偏到了一边:“淮远那么忙,哪里是说能带回来,就能带回来的。”
她又为自己挽尊:“这次就算了,时间还长,我们做爷爷奶奶的也不想那么着急,感情还是要慢慢培养。”
“是。”陆兮配合地给她台阶下,“等他回来我也提醒下他,说好要过去的,再忙也要带过去。”
这个话题也就有惊无险地结束。
双方态度都不热络,梁佩珊瞧不上这样出身的未来儿媳,陆兮对贵妇婆婆的态度也很消极,别说逢迎,能少打交道就少打交道,采取的是一贯的“惹不起我总躲得起”的态度。
但现在避无可避,梁佩珊人就在眼皮底下戳着,她也只能打起精神应付。
梁佩珊越想越不舒坦,挑刺道:“这五年你离过婚?”
她离婚的事,想要打听,总能打听到,陆兮没想过隐瞒,大方应了个“是”。
“前夫做什么的?既然结婚了,怎么又离了?”
陆兮心里犹如明镜,梁佩珊的真实意思恐怕是:既然都结婚了,不好好过日子,为什么还要离婚回来祸害她儿子。
她还是好脾气地有问必答:“性格不太合适,就协议离婚了。”
——性格不合适。
这么官方的借口都拿出来了,梁佩珊听出被敷衍,显得极不高兴:“那你回来的时间更不合适,你再晚回来,我们淮远就不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他名门千金不要,非要娶个离过婚的女人。”
陆兮不为所动,也没有露出丝毫内疚神色,面上甚至仍旧挂着平和笑意:“我相信他不会在意别人的议论。”
一句话堵得梁佩珊哑口无言!
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梁佩珊被噎得暂时找不到声音,不可思议地瞪着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女人,真的结结实实被气到了。
“你怎么可以不在意他的名声?”她声量都高了好几度,“豪门圈就这么小,男人最重要就是名声,你不知道吗?”
被这样严厉质问了,陆兮还是不慌不忙,装得无辜又纯良:“知是知道,但他叫我别在意,说顾家的男人都不在乎这个。”
最后一句话噎得梁佩珊一口气下不来上不去,生生堵在她喉咙口,难受到快要眼前一黑。
顾家的男人不在乎这个,说白了,是因为他们没法在乎。
因为首当其冲的顾万廷,就没落得什么好名声。
堂堂首富,家里有贤淑的正室,外面还有个没名分却跟了他一辈子的小老婆梁佩珊,外界都说梁佩珊是克大房的命,大房一死,她没过两年便登堂入室做了顾太太,享尽了大房没来得及享受的福分。
现在顾万廷的大儿子也确诊绝症,再过几年也要追随他妈入土,他年轻时忙于工作甚至都没来得及成家生子,到最后,顾家的万贯家财都让梁佩珊母子占尽了。
外面的风言风语梁佩珊听多了,耳朵长了茧,随别人说去,可今天听陆兮这么一说,她万分难受,简直要暴跳如雷。
这样的指桑骂槐,难道她听不出?
一个出身低微,靠着肚子霸占她儿子的女人,竟然敢当面给她这样的难堪了?
这口气,绝对咽不下去!
你来我往这么几招下来,梁佩珊也看出来了,眼前处变不惊的年轻女人再不是从前那个见识短浅的女孩子了,今天的她也非池中之鱼,是她大意了。
能勾得她儿子不顾一切的女人,会是普通女人吗?
答案是否定的。
陆兮那句话她没法接,接了就是打她自己的脸,她便拿出自己未来婆婆的架势,要给她好好立规矩。
她扯了扯嘴角,嗤了声:“男人说不在乎,你就能当没这回事了吗?”
“婚姻大事,光他一人,说了不算的,何况是我们顾家这样的家庭。”
“就算你生了晴天,可想别人叫你一声顾太太——”她顿一顿,精明的眼里透出寒意,“也得过了我们父母这一关。”
见刚才还伶牙俐齿的陆兮顿时不做声了,垂眸一言不发,她心里得意,知道施压对了。
这种见识浅薄的女人,不晓得讨好未来婆婆,反而敬酒不吃吃罚酒,是该让她明白,这顾家不是她嫁进来就能嫁进来的。
她环顾四周,不满更甚:“你看你,你和淮远还不是夫妻,你就带着你妈妈住进来了,这有点不像话了,总要一步步来,先双方父母见过面,同意你们的婚事,才好走下一步,现在呢?全乱套了,传出去让我的老姐妹听到,我脸都没处搁了。”
“还有你那个工作……”
陆兮终于发出自己的声音,礼貌却又冷漠:“请问,我的工作有什么问题吗?”
梁佩珊摆出了婆婆的架子,正洋洋得意,自然没有听出她语调的漠然,用趾高气扬的口气说:“我们顾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女人出去工作,反倒要遭人笑话,你想嫁进来,就把公司解决掉,我们家不需要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媳妇。”
陆兮本不想忍,随即想到语言是苍白的,就算口头上赢回来了,但两人在身份地位悬殊太大,明摆着是她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