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本是抱着找找看的想法,却没想到真的在展厅女士洗手间里找到烂醉如泥的杨姿言,她脚边是一瓶见底的红酒,安静趴在马桶上睡得人事不省,就连顾淮远把她背起来,她也就是哼了两声,醉到眼睛一直没有睁开过。
“天哪,姿言,你到底是喝了多少?”陆兮庆幸自己疑心病犯,回来展厅看了眼。
跟上回醉酒不同,陆兮家这回没法再收留烂醉的杨姿言,顾淮远将她送回她家,陆兮放心不下,留下陪着,女儿还在家里,顾淮远便独自开车回去了。
比起上次的半夜起来吐,今晚的杨姿言倒是睡得安稳,一直到天亮,陆兮起来烧粥,回她房间瞧瞧她醒了没时,她已经面无表情坐起来,顶着鸟窝头在床上发愣。
“你醒了?你昨晚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要不是我疑心病犯回去展厅找了一圈,你现在还趴马桶上呢。”
“别发呆了,赶紧起床洗洗,吃个早饭,赶紧把姜汤喝了,水泥地上躺几个小时,古人说的寒气入体可真不是说着玩的。”
杨姿言还是呆呆的,魂游天外的样子,陆兮已经很久没有见她有这幅鬼样子,上一次她爸追着她要钱填她哥窟窿,她虽然也喝醉,但醒酒以后倾诉欲很强,机关枪一样拉着她吐了半小时苦水。
这次喝得比上次还醉,怎么醒过来一言不发呢?
陆兮坐下来,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她的脸:“姿言,你怎么了?心里有事吗?”
“没事。”杨姿言拿手当抹布,粗鲁地抹了把自己的脸,“那个死男人要结婚了。”
“谁?什么男人?怎么之前没听你提起过?”陆兮直觉这个男人在杨姿言心里地位不一般。
“嗐,有什么好提的,暗恋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杨姿言掀开薄被,光脚下了床,见陆兮还一脸担忧地盯着她,她扯出一个看似潇洒的笑,“真没事儿,昨晚刚知道确实心里堵得慌,睡了一觉舒服多了,结去呗,这种祸害赶紧祸害别人去吧,当初还咒我创业创不成,等我破产流落街头呢,我这回给他包个大红包,我拿钱堵住他那张臭嘴,看他以后还怎么有脸咒我。”
她挠了挠短发,神情又变得有点沮丧:“算了,也没以后了。”
她进了浴室,砰的关门,陆兮碰了一鼻子灰,双手抱胸在门口堵她:“你可真能藏的,我居然一直都不知道有这么号男人,你要早跟我说,我就怂恿你去追追看了,女人暗恋到最后,感动的只有自己,你要在他心里留下痕迹,你就必须说出……”
门忽然打开,杨姿言脸上湿漉漉的:“说有什么用,人家的择偶标准是胸大,C cup以下都入不了人法眼,我觉得我是如假包换的女人,可人家还当我男人婆呢,我有病了才会告诉他我对他有感觉,信不信我说了,他能嘲笑我好几年?”
“用脚趾猜我都能知道他怎么损我,你听我模仿他口气。”
她清了清嗓子,开始变得流里流气:“啊姿言,咱俩这肯定不行啊,这挺吓人的,我笔直笔直的,没想过搞基。”
陆兮能体会到好友的失意,捡她爱听的说:“这种混球,听上去就不怎么正经,不要也罢。”
“姿言,你下次想喝酒,可别一个人,要是想喝了,打电话给我,我出来陪你喝。”
她想起昨晚杨姿言抱着马桶睡的场景,还是觉得后怕,这城市那么大,可真正的朋友,也就她们彼此,她在这个城市有家人,可杨姿言却是真正的孤家寡人,除了她陆兮,再没有别人可以拖着她回家。
“晴天现在有她爸照看,我随时出的来,下回你要再抱着马桶睡,我可真要跟你翻脸了。”
有朋友关心,即便是心大的杨姿言也会感动到一塌糊涂,倾身潦草抱了陆兮一下:“我知道了,有酒一起喝,男人要一起骂才带劲,对吧?”
陆兮笑:“我男人对我死心塌地的,我目前没什么想骂他的。”
杨姿言“啊啊啊”叫唤,还捂上了耳朵:“烦死了啊,塞狗粮都塞到我家了,你赶紧走啊,让我这条失恋狗清净会儿。”
两人坐下来吃早餐,杨姿言才告诉她,臭男人是她哥的朋友,读书时经常上她家鬼混,两人认识很多年了,现在她哥混得不成样,两人倒是疏远了,反倒跟她混得熟,知道她一个人在A市,晚上会时不时打电话跟她插科打诨,也会隔几个月来一次说来就来的跨城约饭,两人无话不谈,不过他自己的恋情倒是捂得挺紧,杨姿言还是从她哥嘴里听说他快结婚了,就在下个月。
“其实我心里有感觉。”
她稀里哗啦一碗粥下肚,没什么淑女样的胡乱擦了擦嘴,“这两个月联系我少了,见着我也说话不痛快,应该是想跟我说一说他的好事儿,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其实这有什么难的,大家一直当哥们似的处着,说一声,姿言,哥们儿,我下个月要结婚了,来当伴郎呗,我就说,好你个乔翰,拿人不当女人,等我那天上台跟全场说你成天跟伴郎搞基,我让你社死。”
“兮,你说多简单的事儿啊。”
杨姿言不知不觉掉下泪珠子,平时大剌剌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飒爽女孩,也有被伤得不轻的时候。
“索性当哥们处着,大家高高兴兴,谁都不会多想,可是又支支吾吾怕我知道他要结婚了,这算什么啊?我杨姿言光明磊落,我特么吃饱了撑的跟他暧昧啊,要暧昧找胸大妹子去啊,成天找我撩骚做什么,我特么欠你的啊,我在这里一个人过得不要太好,我需要同情吗?去他妈的狗屁同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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