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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史丞一滞,“事关重大,下官难以自专,只能请殿下决断。”
    穆遥向前走一步,语含威压, “请殿下决断,还是让殿下代你受过?”
    御史丞满面通红,只能跪下, “穆王这话何意?”
    “兰台朝廷一品大员, 殿下虽然金尊玉贵, 却无处置上品朝臣之权,今日你借着殿下有酒了,撺掇着殿下私刑处置一品大员——怎么, 齐中丞倒了,下一任中丞轮到你呗?”
    这话极其的重了,御史丞直挺挺跪着,“穆王这话,下官实不敢受!”又向王煠叫,“此事干系世家声誉——求秦王殿下主持公道!”
    “你也知此事干系世家声誉?”穆遥道,“世家门阀族中之事,上有陛下,下有宗事府,你撺掇殿下私下处置,是何居心?”
    王煠热血上头过去,早已有些后悔,穆遥的话现成送了个台阶给他——酒后被人谗言蛊惑。前后一盘算,一横心不吭声。
    御史丞见状不妙,“许小姐亲眼见到穆王,穆王总要替许小姐说句话吧!”
    许尔芹如梦初醒,大声叫道,“阿遥,你快告诉他们,你都见到了,你都见到了——”
    言语间穆遥已经行至内室,转眼见齐聿如雕像凝固,一言不发,纹丝不动。她只看了他一眼,向秦理道,“尔芹受此大辱,秦内府还不带她回去休息,是要当场逼疯尔芹吗?”
    秦理一滞,转脸见许尔芹果然浑身发抖,目光凌乱,忙上前相扶,“小姐同我回去,有二位殿下在,定然会为小姐做主。”
    许尔芹听若不闻,张着手向穆遥,“阿遥,你告诉他们你看到了,你告诉他们呀——”
    穆遥点头,“你放心。”
    齐聿木木地转过头,动作迟滞,如同朽了的枯木,木木地盯住她。
    许尔芹仍然不依不饶,抬手指向床榻,膝行上前,“你告诉他们,你看到我在这,我同他在一处,你亲眼看到的。”
    “是,我见到了。”
    话音方落,一直呆坐的齐聿如被重锤,身体前倾,张口“哇”一声喷出一口血,血色发沉,洇在褥间变作暗色一片。
    这一下变起仓促,一群人齐齐回头,齐聿居然仍旧坐得笔直,强硬地同所有人对峙。
    御史丞哈哈大笑,“齐聿,你还有何话说?”
    “我当然有话——”齐聿抬手,拭去唇边残血,“与你不相干,出去,我同穆王说。”
    穆遥皱眉,“秦内府快带尔芹去看大夫,另外再寻大夫到这里来——”
    齐聿勃然发作,冲着穆遥大叫,“我不要大夫——滚,叫他们都滚。想要给我定罪,谁也不配,你亲自来——”
    王煠眼见齐聿状若疯癫,心下生生一凛——逼疯大员不是个小罪过,齐聿不论有罪无罪,现时都没有定下罪来——真出了事,浑身长嘴都说不清白。他立时便想走远些,御史丞倒原地不动,“殿下,还没验体——”
    王煠不耐烦,“穆王已经亲自做见证,还要验什么?”
    齐聿反倒笑起来,“为什么不?来验——来验呀!”仍旧冲着穆遥,恶狠狠大叫,“来——请北穆王亲自来验——”
    北穆王女子之身,天下无一人不知。齐聿身为男子,居然敢公然叫她验体。御史丞一跃而起,“齐聿,你怎敢当面羞辱穆王?”
    “关你屁事?”穆遥耐心用尽,“滚出去!”
    御史丞左右顾盼,“穆王……是叫我吗?”
    “当然是你——我早就叫你滚了。”穆遥哼一声,向王煠行一个礼,“请殿下命侍卫拘住这一船人,不查到玷污尔芹之人,不放一人下船。为尔芹声名计,只说侍女,不说是谁,速速派人送尔芹走,远离是非之地。”
    王煠皱眉,“阿遥的意思——”
    “我不知船上恶人是谁,但一定不是齐聿。”穆遥直起身子,平平道,“因为——今夜同齐聿在一起之人,是我。”说着轻轻笑,“不然我怎么会在这里?”
    一言既出,满室悄寂,无一人言语,便连陷入疯狂的齐聿都安静下来。
    未知多久,许尔芹难以置信道,“那我……我怎么会——”
    “不知。”穆遥道,“水匪袭来时,我出去查看,回来便见你平空出现在此。我恐怕引起误会,趁你晕倒,送往楼下寝房安置——谁料仍然还是引起误会,是我鲁莽。”
    王煠呆呆道,“阿遥……你怎……他……你们——”
    穆遥看一眼秦理,“还不伺候殿下出去?”
    秦理如梦初醒,一手扶着许尔芹,一手拉着王煠退走。御史丞恶狠狠盯着齐聿,百般无计,终于恨恨地走了。
    木门自外合上。穆遥走过去双手合上门闩,又转过身靠在门上,笑道,“阿哥,今日如何谢我?”
    齐聿面上表情似哭似笑,久久才能说出话,“穆遥,你怎么能……怎么能——”身体一震,又一口血呕出来,仍是乌沉的。
    穆遥走过去扶住。齐聿仰面靠在床柱上,口唇微张,咻咻喘气,见她满面忧心忙摇头,“无事……堵心血,吐出来,倒好些……”
    穆遥握住他手臂,衣袖下滑,露出一带红痕。穆遥伸指碰一碰,“都逼到这般田地,怎不据实以告?”
    齐聿已经完全支撑不住,身体下滑,坠在褥间,一只手被她悬空攥住。他在枕间摇一摇头,乌发凌乱,裹缠一身,“我不能……你去……同他们说,不过是个玩笑……你同我……没有干系……”他说着话,早前强行压制的疼痛瞬间十倍之力反扑,难以克制地叫起来,“疼——我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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