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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一日出军营,提着一个棉包袱,交给胡剑雄提着。胡剑雄自打吃了净军的亏,尤其老实。二人骑马入城,韩廷正等在王府门口,看见穆遥迎上前,“穆王来了。”
    “监军召集商量议降事,我不该来?”
    韩廷再不敢吱声。穆遥手握鞭梢,点一点胡剑雄手里的包袱,“拿去转呈齐监军,请他用完。”
    韩廷掂以手中,发沉,微烫,便知是汤水之类,“是什么好东西?”
    “参鸡汤。”穆遥哼一声,“芳嬷嬷守着炖了一夜,交待我务必送呈齐监军驾前,交给你了。”
    “穆王不如与我同去?”
    穆遥挽一挽鞭子,“我去议事厅。”
    韩廷另召一个小太监过来引穆遥过去,自己捧着包袱往内庭去。
    穆遥踩着寸余厚的积雪入议事厅。崔沪已在其中,看见她二人便笑,“阿遥来了?”
    穆遥上前行礼,二人依序坐下。崔沪知道穆遥前回吃过大亏,勾着她道,“阿遥连日往返危山营,着实辛苦。”
    穆遥半点不接,“应该的。”
    “说起来,监军也太不近人情,阿遥既然已至危山营,怎好又连夜赶回崖州?又无甚要紧军情。”
    “说不上连夜赶回,我回来时正赶上午饭。”穆遥皮笑肉不笑道,“虽无要紧军情,议降事大,回来也是应当的。”
    穆遥此人,从来不吃亏,便在老祖宗跟前也没有吃明亏的时候。崔沪原想勾着穆遥同齐聿闹一回,挑了半日居然一丝火气也没有,一边震惊,一边感叹——美色误人。朝中谁不知穆遥热爱江南少年?齐聿当年便是江南少年里最好看的典范,可惜只是短暂地好看了一段时间,如今不人不鬼的,难为穆遥做了北穆王居然还放不下。
    他二人闲话,厅中军校便也各自聊天,茶水添过两回,仍然不见人来,穆遥便看一眼沙漏——已近巳时。
    厅中早有人不满,穆遥的动作给足了勇气,不阴不阳道,“说好的辰时,这都快巳时了还不见监军,怎么,看不起我等吗?”
    崔沪回头,说话的是西北军大将,赵巍。
    赵巍一段话说完,瞟一眼穆遥,见自家上官只顾喝茶,以为得了默许,语气越发尖酸,“前回我等立在轿前都见不到监军一面,这回又晾我等一个时辰,想必中京来的老爷,看不起咱们吃沙子的。”
    立时有人鼓噪附和。
    崔沪看一眼穆遥,见她仍旧八风不动。立刻收回先前美色误人判断——齐聿如今的模样,必是入不了北穆王的眼啦。
    两位长官俱不制止。下场的人越来越多,便听一人不阴不阳道,“想是监军昨夜事繁,今日难起。”
    又一人笑道,“咱们监军看着身子骨很是单薄,昨夜便是事繁,只怕也有限——”
    一语未毕,哄堂大笑。
    崔沪一口水生生呛在喉咙口,咳一时脑袋都发懵,好不易回过神,便听穆遥头也不抬问,“说话的是谁?”
    满场悄寂,一群人面面相觑。
    穆遥“喀”一声合上茶盅盖子,“我说话没听见?”
    众人目光不约而同聚到当间一个人身上,中等身材,白面皮,微胖。穆遥看他一眼,“聋了?还是哑了?”
    那人意气上涌,梗着脖子大叫一声,“下官冀北军后军大将,钱三。”
    “站到前头来。”
    钱三一按佩剑,军靴踩在地上呱唧作响,三五步上前,立在穆遥身前,行一个礼,“北穆王。”
    穆遥看他一眼,“军中严禁喧哗可知晓?”
    “回穆王,知晓。”
    “明知故犯如何处置?”
    钱三一窒,硬着头皮道,“回穆王,视情节严重而定,轻者杖三十,重者……论斩。”
    穆遥轻轻一笑,“你这算轻还是算重?”
    “回穆王,末将情有可原。”
    “哦?”穆遥道,“说来听听。”
    “监军命我等辰时至,他自己巳时不至,军中无诺,是大忌讳,此其一。此时尚未商议军务,军中闲时并不禁调笑,此其二。诸军俱各说话,穆王单指末将一人,此其三。”钱三越说越委屈,大声道,“末将不服!”
    穆遥平淡道,“军规下级不问上官事,监军行踪无须经你许可,此其一。此处中军议事厅,非你等调笑处,此其二。至于其三么,你说的也不错。”穆遥回头,目光平平掠过场中诸人,“方才说过话的,都出来。”
    众人推推搡搡,七零八落站出来十三四个人,灰头土脸立在穆遥身前。崔沪冷眼看一遍,西北军有十之二三,冀北军倒占了十之七八,立刻脸一黑。
    穆遥站起来,往众人身前走一回,又往钱三身前立定,俯身凑到近前,“钱将军心宽体胖,看着也不怎么像夜间事繁的模样呀。”
    一群人原本吓得两股战战,此时倒生出好奇来,齐齐瞩目钱三——这么个白胖脸……大概,确实,可能是有点虚。
    第37章 议降 万万千千,俱在心头
    钱三脸色剧变, 白一阵又红一阵,厉声大叫,“北穆王怎可当众羞辱朝廷命官?”
    “羞辱?朝廷命官?”穆遥笑道,“我说的不是方才钱将军原话吗?我意钱将军脸色不错, 昨夜应当睡得挺好的, 怎么, 原来钱将军另有羞辱之意?”
    钱三一张脸由红转白, 由白发青,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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