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既然已经这么做了,医生在稍稍适应之后便重新挂上了淡淡的笑意,他轻轻瞥了一眼恢复了活力十足的监狱长:“原来您每个月都这么疼吗?对我来讲,尚可忍耐。只要能替您分担少许,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顾蘅注意到,他说话的时候连嘴唇也微微泛白,似乎可见抖颤,显然这种疼痛体验,并不像他话语里说的那么风轻云淡。
作为姨妈痛的亲历者,顾蘅眨眨眼睛,后知后觉的敛了笑容,反而很是歉疚起来:她的姨妈痛完全就是腰部被人反复踢踹反复捶打像是五脏六腑都搅拧着的难受,对她来讲每个月一次已经成了习惯,但转移到了医生身上,这种痛楚,并不下于前任监狱长对他的拳打脚踢。
这并不是他需要经历的体验。
他分担了她所有的难受,却还反过来安慰她,微笑着让她不要放在心上,这反而加重了顾蘅心底的歉疚感,她这时候几乎都忘记了自己听到过医生心声的表里不一,直到她刚刚握住医生的手想表示一下自己的安慰,却忽然听到低哑的男声:“就这么点疼,如果能让她觉得歉疚,非常划算了。”
“????”
顾蘅眨了眨眼睛。
低沉的嗓音响起的时候,她刚刚握住了医生的手,他也正淡笑着和自己对视,但那薄薄的嘴唇却一动也没有动:淦!
顾蘅的视线向下转向自己和对方交握的手,她笑了一声,忽然大力拽了一下嘴硬说“一点也不疼”的家伙,用力的把他从自己的床边拉了起来,生龙活虎的笑道:“既然转移都转移了,不能浪费啊!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赶紧赶紧!”
医生被她拉的踉踉跄跄,一开始还疑惑了一下她说的‘更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什么,等新任监狱主真的把他带到【痛苦之树】的门前,医生才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然后就被她一拽,硬生生的将自己的手放在了树干上。
这一次树的反应可比上一次的树藤挥舞要激烈的多了。
上一次是一鞭子下来开一朵花,这一次当医生的手刚刚碰到粗糙的树皮,树上立刻就开出了三朵和上次颜色截然不同的小花。
顾蘅饶有兴味的走到其中最大的一朵前面,伸手小心的碰了碰茸茸的花瓣,看向敛眉垂眸似乎任由宰割的医生,笑着挑了挑眉,戳穿了他的言不由心:“一次开三朵?你管这叫不怎么疼?”要知道上回树可是吝啬的只给了一小朵哦:这次不管是数量上还是品种上,那完全都是碾压级别的嘛!
树晃动了一下身体,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沙沙’。
“……”被当场戳穿了的医生微微撇过脸,沉默不语。
顾蘅轻轻笑了一声。
也许是因为疼痛的种类和上回不同,在花开花落之后,三颗渐渐长大了的果子在顾蘅面前露出了品种。
顾蘅踮脚伸手从高高的枝头摘下了这三颗表皮红彤彤的果子,闻了闻传来的清甜果香味,稍稍犹豫之后抛给了医生一个。
异灵手忙脚乱的接了下来,顾蘅和他对视一眼,撇撇嘴道:“呶,你的劳动结晶。”
“……”痛苦之树到现在已经产出过上百颗果子了,但这是医生第一次把果子拿在手里:还是监狱主主动给的。
虽然她说的没错,这三颗果子的确都是他的‘劳动结晶’,但这一次的劳动结晶,和以前的全都不一样。
微妙的甚至让他拿在手里都有些哭笑不得。
顾蘅看向发呆的医生,心里咯噔了一下,赶紧伸手过来按住了圆滚滚的红色果子,问道:“这你能吃吧?”他迟疑,莫非是异灵吃不了水果?这倒是她考虑的不太周全了。
但医生点了点头。
“那就好。”顾蘅松了口气,促狭的冲他挤挤眼睛---她总觉得莲雾的外表和颜色像是痛苦之树在内涵他的苦痛来源,只是没证据罢了,“那你也快尝尝。”
她说着示范性的擦了擦果皮就咬了一口,清脆的咔嚓一声之后,监狱主眯着眼睛露出了格外愉悦的表情,白嫩的果肉在她唇齿之间溢出汁液,她的声音也变得含糊不清起来:“啊,真甜。”白.嫖的果子,能不甜嘛!
医生慢慢的也低头啃了一口,只是看着她的表情,于幽微处更添几分晦暗不明。
直到果子啃完,医生看看窗外的天色,才忽然提醒监狱主说道:“您昏迷之前说的知道了43号的执念……”
“啊对了!”说到这个,顾蘅兴奋了起来,不过她没有直接回答医生的问题,而是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42号和43号的属性是相克的,一个冰一个火,怎么会想到把它们放成隔壁邻居的?”
她说着,忍不住感慨道,“怎么想也该把这两个放远一点儿啊!我拿个冰镐都能压制住43号,那42号要是不小心突破了监.禁,43号不就熄火GG了?或者要是43号突破了监.禁,42号也很危险啊。是谁提出来的这个收容法子?”
医生有些讶异的眨了眨眼睛:在仔细查看过42号和43号之后,她能意识到这一点并不稀奇。但在明确意识到了这一点异常之后,既没有冲动的立刻上去把两个异灵换一个房间或者是直接兴师问罪,她却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头一个。
他垂下了眼帘,他记得清清楚楚:第一个发现这一点的监狱主第二天就非常冲动的给两个异灵换了个房间,她想着让42号和43号能住的舒服一点,看看能不能减少它们的暴躁程度---之后第二天,42号和43号同时突破,再然后,监狱就换了个新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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