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他整个身子都紧绷起来。江则潋冰凉的手伸入他交领的中衣内,仿佛是汲取温暖,一处的皮肤被她弄凉了,她就换一处温热的皮肤继续。她挪了挪身子,拉垮他的领子,将脸贴了上去。
她的手指仿若春水,漫过他的背肌,渗入他的心田。
“不要离开……”她喃喃着,睫毛颤动,痒了他的心房。
明知她神智不清,却还是舍不得。他捧住她的脸,轻轻问道:“我是谁?”
久久未得回应,他苦笑了一下,心想总比回答钟离冶好。他已经奢望太多,如今这个局面,已是大大逾越。
他欲抽身,江则潋却抱他更紧,柔软的身体像蛇一样缠上来。“傅承钰……你不要走……”
他脑中轰然一响,拉开她急急道:“你说什么?”
江则潋茫然失焦的眼睛缓慢地眨了眨,然后闭上了。所有的理智随着那一句话灰飞烟灭,傅承钰再也按捺不住,低头吻住江则潋丰盈的双唇。他辗转又松开,看着她原本因受寒而泛白的唇逐渐红润欲滴,心里像燎了火。
他身上热度更甚,江则潋情不自禁地想要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傅承钰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突然间窗户被风吹开,一股冷气窜入,引得傅承钰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他竟然在做如此卑陋的行径……
他强行扯开她,慌慌张张地起身,关了窗,将火盆挪近了些,然后逃一般的离开。他飞奔回院,打了一桶冷水从头到脚淋下。
卑鄙、无耻!
他一边痛骂着自己,一边又为自己悲哀,只有在她神志不清时,他才敢表露对她的非分之想。她将什么都不记得,只有他会为此痛苦……为什么总是这样!
他回了屋,在床上枯坐至天明。
*
江则潋提早一天醒了过来。她拥着被子坐在床上思考问题,冷不丁门被人推开,她抬眼望去,正撞见傅承钰愕然的眼神。
“你干什么?”江则潋蹙眉。
傅承钰脸色陡红,慌乱道:“不、不干什么……弟子这就告退……”
“回来!”江则潋喝道,“怎么回事?”
傅承钰垂了垂眼,复又抬头道:“那日师父忽然陷入沉睡,弟子疑心是师父升境,所以……”
“升境……”江则潋靠在软垫上,眨了眨眼。
她当然是一醒来就察觉了身体的异样,只是不敢相信罢了。
江则潋手指轻轻点着被子,忽然想起什么,神色微妙:“这么随便就进了为师的屋,这几日你莫不是……”她屈起膝盖调整坐姿,脚底蹭过柔软的床单,忽然意识到自己没穿足袜。
没了外裳也就罢了,怎么连足袜都……
江则潋微微眯起眼,看着傅承钰的可疑表情,眼神陡然凌厉起来。
“傅承钰,你给为师解释一下。”
傅承钰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快要溺亡的人,呼吸都困难,随便一个浪头就能让他覆灭。他能解释什么?他连更逾矩的事都做了。
傅承钰眼下有淡淡的青色,他轻叹一声:“是弟子唐突了。但师父……梦游,受了点皮外伤,弟子只能……”
江则潋愣了一瞬,然后有些恼怒地别开头。
梦游……听起来可真丢人。
“我梦游……干了什么?”
傅承钰垂眼,轻声道:“没干什么,就是走来走去罢了。”
江则潋狐疑地看着他,总觉得他隐瞒了什么。不过能让他保持缄默的事,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不说就不说罢,省得说出来双方都尴尬。
“你出去罢,为师有些倦了。”
傅承钰行了一礼,默默退下。
阳光照进窗子里,床边摆放整齐的鞋子上头两颗明珠微微发亮。江则潋盯着它们看了一会儿,眼神有些幽深。
她第一次如此强烈而又清晰地意识到,她眼里的小徒弟,如今是真的成人了。
*
未时,江则潋登上后山。她仰头看了看,山顶的年轻人一身利落,手中弓身漆黑剔透,一根巨大箭矢搭在弓上,翎尾如火。她眯眼看了看,悄无声息地腾空,掌中幻化出霜雪长弓来。
傅承钰的箭甫一离弦,她的箭也随之而至,从侧面直直撞过去。傅承钰愕然望来,迅速反应过来后立即捏了个诀,射出漫天箭雨。江则潋抿唇,一箭离弦,箭尖闪着光芒,直奔箭雨来处而去。一刹那静止,傅承钰万千根小箭被江则潋一支长箭撑开的屏障阻隔在外。
忽然风声破空而来,四根箭矢从各面扑来,江则潋讶然瞥一眼走位神速的傅承钰,长弓在手里转了几番,击落了来势汹汹的攻击。一声巨响,原本与箭雨僵持的那支长箭忽然被另一支箭从尾部插裂,登时,万千箭雨失了阻碍,呼啦啦射向江则潋。她眉眼一厉,气场震开,箭雨因势而碎,化作齑粉。
江则潋一个转身,猛地发现不知何时傅承钰竟然已站在了自己面前,手里弓箭被长剑所替代,直指自己咽喉。
她愣了半晌,蓦地笑起来:“你真是进步神速。但若非为师掉以轻心加之身子不适,你恐怕还不能这么轻松赢。”她赞赏地想去摸摸他的头,结果最后变成了拍肩。
“师父教导得是,弟子会更用功的。”
“你长大了啊,是个男子汉了。”她收了弓箭,感慨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