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琛雪抬眸看着她,刹那间,他浅色的眸子里似略过无数复杂心思。
“不需要你报答,我救你是我自己想救你而已。”
楼三丫沉默了一会儿,全然不知该如何吭声。
乔琛雪快好了的时候,楼三丫提出要下山去看看爹娘。
细细算来,她上山学艺足有六七年了,也不知爹娘如今过的如何了?
“你能陪我一起吗?”楼三丫小声嘀咕道。
乔琛雪养病许久,正是憋得难受,便跟着同意了。
二人下了山,楼三丫在镇上买了许多东西,大包小包拎着,便回到了楼岗村。
村子里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二人到时,正是饭点,家家户户升起炊烟。
楼三丫带着乔琛雪走到一个农家小院前,轻轻叹息道:“这便是我家。”
乔琛雪愣了愣,大约是未料到楼三丫的家竟是这般破旧的模样,一时有些怔忪。
而楼三丫倒是不觉得什么,她推开大门,只见院子里,两个小孩子你追我赶,大的男孩不过五岁,小的女孩四岁。
男孩子长得壮士,一双拳头跟石头似的,他龇牙咧嘴地把女孩子按在地上,狠狠拍了一把她的屁股。
小女娃哇的哭出来。
“娘!四牛打我!”
屋里面,刘氏拿着饭勺便冲了出来,大吼一声道:“四牛,你敢欺负你妹妹!”
叫四牛的男孩子委屈着大喊:“娘,是五丫趁着我睡着弹我小鸡鸡。”
刘氏越发大怒,而后才瞧着站在门口的两个陌生人。
只见那姑娘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穿着一身干脆利落的玄色短打,腰间悬剑,满头乌发束成一束,用红绳缠着。
她身边站着一个眉眼十分清秀的男子,白色长袍,仙风道骨。
两个人的手里足足拎着七八件礼物,像是走亲戚的模样。
刘氏一阵迷茫,小心翼翼问道:“不知二位仙君来我这儿有何贵干?”
三丫瞧着那俩孩子,再悄悄刘氏,哇的一声哭出来。
她丢掉手里的礼物,狠狠扑进刘氏怀里。
“阿娘,我的阿娘!”
刘氏不敢置信,许久才颤声道:“三丫?你是三丫?”
楼三丫一边点头一边大哭:“阿娘我想死你了……”
刘氏浑身颤抖,许久才回过神来大喊道:“四牛,快,去地里把你爹和你哥哥嫂子都喊回来!你三姐回家了!”
乔琛雪站在后面,瞧着素来硬气的楼三丫在母亲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不禁微微笑起来。
晚上刘氏炒了一桌子的菜,看着楼三丫如今又精神又干练的模样,偷偷抹着眼泪。
楼明亦是眼圈红了大半。
二人又连连追问楼焱的情况,楼三丫不好说楼焱如今不小心变成了一颗蛋,只得道他和小丫跟着仙人去学法术去了,此去许多年,应是都不会回来了。
听此,楼明和刘氏都不禁一阵阵感伤。
“哎,罢了,孩子出息是好事,那两个孩子打小就不是一般人,咱们做父母的,可万万不能耽误了孩子的前程。”楼明嘀嘀咕咕,眼圈却也忍不住红了。
四牛和五丫不曾见过楼三丫,只小心翼翼坐在旁边看着,难得的规规矩矩的。
楼阿大娶得媳妇也是憨憨的,两口子不善言辞,只一个劲儿的叫楼三丫多吃菜。
楼三丫一边吃,一边默默流眼泪。
之前在青云派,再多苦再多累也是吃得下的,可瞧着父母,却又是另外一番心境,再难如之前那般心气平和。
一整晚,楼三丫都是不怎么说话的,生怕一不小心,便要哭出来。
直到话题说来说去,转到了乔琛雪身上。
“你是三丫的相公吧,哦,不对,仙人家讲,那叫做道侣。”刘氏巴巴瞅着“女婿”,笑眯眯地,怎么看都高兴。
这女婿长得俏模样,配她家三丫都是可惜了了,可瞧他又乖又规矩,跟在三丫身边,跟个小媳妇似的不吭声,细皮嫩肉的,也不知平素里三丫会不会欺负人家。
这话又说回来,这孩子也是太瘦了些。
“你多吃点,悄悄这孩子瘦的。”刘氏道。
乔琛雪愣了愣,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只转头看向楼三丫,没想到楼三丫根本不看他,只埋头扒饭。
楼三丫也苦啊,方才一进屋,刘氏便说起她这身打扮,跟个男人似的,将来婚嫁可怎么办?
她听得烦了,便道:“阿娘,我已成亲了,跟我一起回来的那个,便是我相公。”
刘氏听得惊讶得不行,再看乔琛雪的眼神,便透着浓浓的慈爱目光。乔琛雪原本不知缘由,此时回过神来,面色不禁越发难看起来。
“是太瘦了些,这家里的脏活儿累活儿总不能都叫三丫干吧?”楼明看着“女婿”颇为不满,“多吃点肉,长些力气。”
乔琛雪面色越发微妙,他求助似的看向楼三丫,却见她仍在躲避自己的目光,许久,他深吸一口气,慢慢绽开一个笑容。
“岳父岳母大人说的是。”
“咳咳咳咳咳!”楼三丫一口饭噎在喉咙里,差点全都喷出来。
楼明见这女婿虽说有些娘气,但穿戴气度都十分不烦,终于还是勉强配得上他那女儿的。
“好,日后你们小夫妻俩和和美美的,再生几个孩子,可就什么都好了。”刘氏笑眯眯地瞧着二人,怎么看都觉得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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