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师妹,便再陪我一起,去看一次藏剑峰的夕阳吧。”
藏剑峰的夕阳乃是浮山剑宗最美的景色,一道残阳仿佛就停在山前,太阳又大又圆,漫天红霞仿佛是一团火,经久不灭。
以前,周深晓和宁清漓刚入师门的时候,便常趁着休息的时间,偷偷来此处,静静看着美景。
阳光映在曾经年轻的脸上,宁清漓会偷偷看周深晓的脸,暗暗红了脸颊,而周深晓什么都知道,却矜持地故作不知。
而如今,宁清漓推着轮椅,带着周深晓站在藏剑峰前,宁清漓出神地看着漫天红霞,想的却是那如烈火一般的男人。
楼焱如今在做什么呢?
宁清漓心不在焉,任由自己的思绪飘远,而周深晓坐在一旁,便也这般静静瞧着她,贪恋着这世间,最后一丝温暖。
他说:“清漓,我死以后,就把我葬在这山上吧,我想每天看着这夕阳……”永远怀恋,曾经最美好的记忆。
宁清漓心中惆怅万分,静静点头,道了一声:“好。”
此后数日,周深晓一日比一日衰弱,清醒时少,昏迷时多,宁清漓白日里多在正殿,逐步捋清浮山剑宗的事宜,却发现,宗门衰败,比她离开那几年,还要差上许多。
她坐在正殿,一边翻看账务,一边忍不住训起了应晨。
“十五年,你还是丁点长进也没有,分舵、堂口、生意……进项出项,没有一样是清清楚楚的,弟子的修为也都不甚在意,偌大个门派若真的给了你,你让周师兄怎么安心?”宁清漓板着脸训人的时候,还是很像那么回事的。
她当年猝不及防掌管浮山剑宗,因是师父突然离世,她接手的并不顺利,但好在宁清漓修为高深,便使了个巧劲儿,把自己伪装成一块木头一般,严厉、冷酷,心狠手辣,也是一时镇住了那些弟子。
后来,周深晓在时,有几年无心收拾这些庶务,许多事都是虞瑶在做。
虞瑶做事,并不用心,不是中饱私囊,就是借机牟利,浮山剑宗上下,一片混乱。后来,周深晓觉察不对,将这些事收归自己手中,整顿数年,才有些成效。
只是这参天大树烂的实在厉害,洛城出事之后,又颇有些倒回去的意思。
应晨被宁清漓训得跟孙子似的,乖乖站在一旁,这两日周深晓的身子那是一日不如一日,他每天不是去照看师兄,便是听师姐挨训,心里也委屈的不行。
“师姐,这些年,师兄也没叫我们管过啊……”应晨支支吾吾道。
宁清漓“啪”得一声将账册拍在桌子上,瞪着应晨道:“如今这局面,你不是不知道,大战在即,便是再不会,你也得开始学了,要么勤加修炼,做镇派的高手,要么将这些事收拾妥当,日后经营。”
“师姐……我……我知道错了……”
应晨被训得眼泪汪汪,一句牢骚话也不敢说,他这个人,虽有些不上道,但心思倒也不坏,想当初他们对宁清漓那般,这两年他也是有反省的,如今这副境况,人人避之而不及,宁清漓却还肯挺身而出,应晨心里便更难过了。
宁清漓并不承情,只冷声道:“多余的话不必多言,等与魔界的事了了,我不会再继续当浮山剑宗的宗主了。”
应晨听此,如遭雷劈,他怔忪道:“你不在浮山剑宗,你要去哪。”
“我回青云派。”宁清漓笑了笑道,“帮浮山剑宗,不过是看在往日师门恩情,此事过后,咱们一笔勾销。”
“师姐!”应晨恐慌地看着宁清漓,却突然间发现,自己并无多少立场挽留她。
昔日她掌管浮山剑宗,他们各个都不服气,如今门派一堆的烂摊子,他又有何种面目让宁清漓留下呢?
想到此,他竟是一时恍惚,心中乱了方寸。
而与此同时,楼焱正干脆利落,将饕餮捆起来。
凶兽被绑了个严严实实,趴在地上,发出呜咽呜咽的求饶声。
楼焱身上又添了数道伤痕,靠在一旁休息,他面色冷漠,如一只受伤的野兽,浑身上下都带着嗜血的杀气。
风疾还是跑了。
抓饕餮花费了他太多时间,想到此,楼焱回眸狠狠地瞪着这畜生,冷笑道:“不在临渊好好呆着,偏要跑出来受这皮肉之苦,看来是皮痒了。”
饕餮偌大的个子,全身被楼焱伤了不少地方,整个人都蜷缩着微微颤抖,它灵智未开,口不能言,鼻息间,尚有一点热气和黑烟冒出来。
楼焱站起来,他小腹上被饕餮划了一道大口子,正在汩汩流血。
魔将们也在附近修整。
洛川坐在一旁,轻轻抽着冷气,他肩膀上受了不轻的伤,方才被饕餮一只角戳了个对穿,留下一个血肉模糊的大窟窿。
魔修修炼的功法,会令自己痛感降低,生存能力大大加强,这样的伤口对洛川来说,虽是棘手,倒也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是以,他见楼焱的眼睛扫过来,便下意识地要站起来,听他吩咐。
然而他方要起身,一只纤纤素手伸出来,将他又一把按了下去。
“别动!”梅姬蹙眉道,她一边说,一边把手放在洛川的伤口处,很快便催动魔息,开始帮他愈合伤口。
魔界魅鬼生的妖娆美艳,可如今脸上却难得露出一丝心疼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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