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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晨见他瞳孔散乱,果然是有仙逝的征兆,不禁心中大痛。
    “师兄……”他哽咽一声,两行清泪流下来。
    周深晓瞧他一眼,微微一哂道:“我浮山剑宗弟子,怎还如此哭哭啼啼的?更何况,如今我反而觉得轻松许多……”
    他说着,摩挲着手中的簪子,那是当年他们刚入山门时,他亲手为宁清漓所刻,现在想来,当年的事当真是如梦似幻一般,早已模糊了。
    周深晓如今甚至有些记不清宁清漓的模样了,只隐约想着她后来总是冷着一张脸,漠然的眼神看着周围的一切。
    他那时候愤愤不平,可只有当真到了仙尊的位置上,周深晓才知,当初的宁清漓有多难。
    无妨,再过不了多久,他便要去陪她了,到时候,他可以亲自跟师妹好好道歉。
    周深晓兀自伤神,便听小院外有弟子敲了敲门,小心翼翼道:“启禀掌门,青云派宁掌门到了 。”
    话音未落,应晨也跟着抬起头来。
    “师弟,你去替我接接他们吧。”周深晓哑声道,“此后一应人情世故,迎来送往,都由你去处理。”
    应晨听出,周深晓这仿佛已是交代后事的意思,不禁心中大悲,奈何他也知如今不是哭的时候,只得擦干眼泪,出去迎客。
    宁清漓跟着宁正锋一步步踏上浮山剑宗的易江峰,易江峰乃是浮山剑宗前山的主峰,专为接待客人,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都与十五年前没有什么不同。
    门前站着迎接他们的,是宁清漓的小师弟应晨,那是个又笨又傻的,自来都是周深晓说什么便信什么的,宁清漓瞧着他,忍不住撇撇嘴。
    然而此时,应晨却带着三分客套的笑容,与宁正锋拱手道:“宁掌门久违了。师兄身体抱恙,实在起不来床,是以特命我前来迎接。”
    宁正锋抱拳笑道:“应堂主客气了。”
    一行人入正殿入座,宁清漓便跟在宁正锋身后,听着应晨小心翼翼地跟他攀谈,倒是丁点不像宁清漓记忆中的样子。
    应晨是师门中最小的一个,静虚道人收他为徒不过两年,便仙去了,此后宁清漓身居仙尊之位,应晨则是周深晓一手带大,可谓是亦兄亦父。
    他自小便和宁清漓作对,说话又没个遮拦,常道:“你不过是抢了周师兄的位子,无德无能,凭什么做仙尊?”
    “宁清漓一个女人,连个道侣都没有,便是再当上百年千年的仙尊又有什么用?”
    “我应晨不必修炼,有师兄师姐罩着,别说是浮山剑宗,就是整个九州七界,我也是个祖宗!”
    浮山剑宗的应晨小师叔,素来敢说敢做,谁的账也不买,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如今小心翼翼地与宁正锋道:“宁掌门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实在让我惭愧不已,这位是您的妹妹吧,果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啊。”
    宁正锋听着应晨拙劣的夸赞,很有几分尴尬,他无奈地将话题扯了回来:“青云派昨日收到信,今日便匆匆赶来,却不知周掌门伤势如何?”
    提起周深晓,应晨的眼底略过一丝沉痛,许久才慢慢道:“师兄伤势尚无起色,只怕要静养一段时间。”
    “无妨无妨,还是养伤要紧。”宁正锋忙道。
    话题既已引到这,应晨重重叹了口气,面上的愁容也不掩饰:“宁掌门有所不知,我浮山剑宗如今的处境实在艰难,前几日钧天门派人来,言说要开仙门盛会,重选仙尊,这分明是打着算盘要我浮山剑宗下台啊。”
    宁正锋挑了挑眉,分析道:“洛城一役各门各派皆是损失惨重,钧天门如此,正是要趁浮山剑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一举夺下仙尊之位啊。”
    应晨冷哼一声道:“如今魔界打得一片腥风血雨,钧天门不思如何讨伐,却要先来内斗,实在是利欲熏心!”
    宁清漓瞧着应晨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纵然她不十分醉心于权术,却也知道,现如今说这些空话并没有什么用处。钧天门明摆着就是趁你病要你命。
    此时,最该做的,就是联合关系要好的门派,保住仙尊之位,又或者哪怕把仙尊之位让出去,却也不能输了气势,否则浮山剑宗只怕更要一蹶不振了。
    然而,应晨只顾着骂骂咧咧,将钧天门正着反着足足骂了小半个时辰,还是宁正锋忍无可忍问道:“却不知,如今除了我们青云派,还有哪门哪派愿来相助啊?”
    说起这个,应晨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周深晓此番总共发出十几封请柬,但前来响应的,竟只有青云派一家。
    宁正锋瞧着应晨的脸色,心中便已知晓,他不禁略有些失望的垂下头,他这一回,也算走了一步险棋啊。
    应晨尴尬地略过了这个话题,只一脸急切道:“那些个见利忘义的小人,我浮山剑宗再不会与他们来往,如今只有青云派侠肝义胆,令人钦佩啊。”
    楼焱听应晨与宁正锋尬聊了一个时辰都没点上正题,终于忍无可忍道:“古来便是山贼入伙,也是要交个投名状的,想要我青云派站你们这边,应堂主还是先说说我们能得到什么好处吧。”
    应晨未料到楼焱说的这般直白,气道:“你是何人,我与宁掌门说话,哪有你插话的份儿,好没规矩!”
    “柳严,不得无礼!”宁正锋装模作样的叱责了楼焱一句,而后话锋一转却道:“我这弟子说话虽是不中听,但我青云派也不是随随便便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应堂主若不划出个道儿来,我也不好与门派中的诸多长老们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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