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的孩子没有教养,也无见识,不过是大人说什么,孩子便跟着说什么罢了。
尤其几个年纪大的,瞧着宁清漓模样清秀斯文,心里莫名泛起酸意,免不得奚落几句。
宁清漓不当回事,楼三丫却是随了母亲的暴脾气,不愿意了。
“你们说什么呢!敢欺负我嫂子!”楼三丫哇哇大叫,狠狠推了一个孩子一把。
那孩子不甘示弱,自然是要推回来的。
你来我往之间,三丫和那孩子打了起来。
宁清漓嘴角抽搐,上前一步去拉楼三丫的胳膊:“三丫,别打了,三丫……”
谁料三丫力大如牛,在村里打架从未输过,一把甩开宁清漓,将那孩子狠狠按在地上揍起来。
那孩子被揍得哭爹喊娘,求了饶,三丫才站起来拍拍手道:“敢跟我楼三丫打,我看你是皮痒了!”
后面那句大约是跟大人学的。
被揍的孩子趴在地上,呜哇哭着。宁清漓无辜地站在一旁看着,竟第一次有些手足无措。
想她上辈子做仙尊的时候,便是调停两派纠纷,也没有这么无力过。
谁料下一刻,变数骤生,但听三丫喊道:“遭了,翠花她哥来了!”
下一刻,宁清漓被楼三丫抓着胳膊一阵狂跑,混乱中,她回过头去,只见一半大小子手里拿着一烧火棍,气势汹汹地朝两个人冲过来,大喊:“站住!站住!”
翠花她哥今年十二岁,平日里在铁匠铺上做学徒,今日是因为病了请假一日。这般大的小子,楼三丫便是三头六臂也是打不赢的,不但如此,作为上届孩子王,翠花她哥对村里的小路格外熟悉,一番围追堵截,可把二人堵进了死胡同。
楼三丫大义凛然地把宁清漓护在身后:“嫂子你先走!”
宁清漓嘴角抽搐,很想问我走去哪啊?
翠花他哥楼铁柱狞笑一声,一根烧火棍便朝楼三丫身上招呼,瞧得她嗷嗷乱叫不说,还满身是灰。
三丫一边挨打,一边还护着宁清漓,很是讲义气。
可惜她下盘不稳,一个不好便摔了下去,连带着宁清漓一起,也倒在地上。
只听哗啦一声响,墙边的树枝勾到了宁清漓的棉衣,裂了一寸多的大口子,棉花落了一地,一起露出来的,还有那根灵簪。
刹那间,一股灵息自灵簪中满溢而出。
宁清漓脸色微变,竭力想捂住破口。
楼铁柱看的目瞪口呆,许久才回过神来,有些窘迫地说道:“三丫你快帮你嫂子捂好喽,别叫人瞧着!”
说完,竟转身走了。
三丫也跟着吓到了,拉起宁清漓便往家里走,一路上防贼似的看着周围,生怕叫人瞧了去。
而宁清漓却只觉这灵簪充盈的灵息竟疯狂得往丹田之中游走,如涓涓泉水迅速充满了其中。
而这骤然增加的灵息犹如一滴水落入湖中,荡开阵阵波澜。
楼岗村旁,躺在草地上晒太阳的楼焱骤然睁开了眼睛,他一双眸子里略过一阵红光,而后慢慢归于黑色。
许久,他慢慢勾起一丝笑容:“法器?真是有趣。”
第5章 山鬼 本座有十年不曾见过血食了。……
楼三丫带着宁清漓回到家,宁清漓忙将夹袄脱下来,拆出里面的手帕,将灵簪裹起来,把灵息的波动堪堪止住。
她和楼三丫针线不行,只得等到刘氏回来才帮她缝补好。
刘氏回家瞧着那灵簪也是一愣,而后蹙眉看向宁清漓道:“没人瞧着吧?”
宁清漓摇摇头,神色多少有些警惕。听之前楼明所说的话,楼家人也是知道宁秀才留下了一件宝贝,如今她这般贴身藏着,难道楼家当真不想图?
刘氏并不知宁清漓的心思,她只是不慌不忙将灵簪缝回了夹袄,手脚利索,更上没有丝毫的迟疑,还一边缝一边骂三丫:“整日就知道撒野,仔细我寻个人牙子把你卖了!”
楼三丫呜咽一声,扑进娘亲怀里,又是亲又是抱得,早晚把母亲逗乐了才算罢手。
还不等缝完,楼二狗也回来了,他抄着手,嘴角叼着根草,痞里痞气的模样。
“呦,这缝什么呢?”
“臭小子又哪混去啦?”刘氏一脚踢在他脚踝上,他哎呀叫了出来,差点趴在地上。
“这我媳妇儿的吧?”楼二狗嘟囔着爬起来,好不在意道。
“女人家的嫁妆永远是人家的!”刘氏大喊道,“臭小子别打媳妇嫁妆主意,想花销凭本事挣去!”
宁清漓有些意外的看了刘氏一眼。
这世间,有些人贫贱而不能移,心地至纯至善,而有的人便是金山银山在身,却也难有一颗赤子之心。
刘氏补好了棉衣,抖了抖,给宁清漓穿上,仔细叮嘱道:“你爹娘留得东西收好了,谁也别说!”
“谢谢婶子。”宁清漓十分有礼的道谢,将夹袄仔细穿好。
当夜,楼明回来,听婆娘说了簪子的事,很是惊讶,他把宁清漓叫到跟前,神色微妙的问道:“你爹爹的宝贝还在你身上?”
宁清漓慢慢点了点头。她并不想骗楼家,更何况今早之事本也是瞒不住的。
“那你二叔拿到的又是什么?”楼明低声问道,他蹙着眉头,看向宁清漓。
“是二叔自己从乱坟岗里挖出来的,楼叔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吗?”宁清漓故作懵懂地看向楼明的眸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