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不真实,又强迫自己不去深想为什么。
就现在这样,也很好。
她就在他身边,他会对她好,就这样下去,什么都不要想。
汐姮率先动筷,另外三人便也开始慢慢地夹菜,不得不说,汐姮的厨艺真的很好,他们以前也只是有所耳闻,没有真的尝过她的手艺。
齐阚感慨道:“师妹这手艺,比藏云宗的厨子不知强了多少,我还是第一次尝到这般美味。”
汐姮笑,“齐师兄这么喜欢,下次我便还做。”
“不必不必。”殷晗忙不迭摆手,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师妹你……身子虚弱,怎可天天下厨,这种事情交给下人来就行了。”
齐阚乐呵呵地夹了快肉,察觉到谢涔之冷淡的目光,也跟着打趣道:“师妹如今也不仅是师妹,还是宗主夫人,属下怎么敢让夫人接二连三地屈尊降贵……就算我不心疼,君上也舍不得啊。”
宋西临也跟着起哄:“就是就是,属下怎么敢把夫人当厨娘使唤。”
“……”汐姮被他们打趣得有些尴尬,转而把头埋进谢涔之怀里。
谢涔之抬手搂住怀里的人,目光冷淡地扫过去,还在边吃边笑的几人登时噤声,老老实实埋头扒拉碗里的饭。
等到吃完饭,汐姮还没动,这三人仿佛早已蓄势待发,争着要洗碗。
汐姮无语地看着他们。洗个碗怎么还能争起来,他们吃错药了?
边上的侍女踌躇了许久,还是说:“这些事……交给奴婢便好。”
等到碗筷收拾下去,汐姮吃饱了也开始犯困,谢涔之叫人带她回去休息,汐姮便乖乖地跟着侍女走了。
她跟着侍女沿着山路往回走,走了一半,忽然听到有人在议论着什么。
“藏云宗的人来了,神君是不是马上就要离开了?”
“应该是……”有人忧心忡忡道:“不周山离北域这么近,若是神君走了,万一神族攻过来,我们可怎么办啊。”
汐姮忽然停下了。
她站在原地不动,身边的侍女隐约发觉了不对,想过去叱责那几个弟子,被汐姮拉住了。
汐姮安静地听着。
“要我说,就应该像华邑长老提议的那样,把这神族公主一直关押在不周山,只要我们手里有这个筹码,那些神族怎么还敢进犯人界!只可惜神君被那公主迷昏了头,驳回长老的提议不说,还不许人议论,眼下藏云宗的人来了,莫不是还要把那公主接到藏云宗不成?”
“你少说点吧。”有人压低了声音,“那神族公主说不定是真的失忆了。你难道忘了么?前几日闯进来的那只凤凰,不就是被神君亲自斩落了,她要是没失忆,早就想着法子去救那只凤凰了,还会整日和神君大人在一起?”
“唉。说来,那只火凤着实太强了些,好几个长老都险些被杀了,日后要是再来一只凤凰,没了神君可怎么办啊……”
“……”
他们的声音逐渐远去。
火凤凰。
赤言。
汐姮指尖发冷,心底陡然生怒,恨不得一剑捅死谢涔之。
他明明答应了她!只要她留下,他就不伤害神族!
这个骗子!
还好她不是真的失忆,也不是真的失去了修为,否则她还有什么反抗的能力?只怕是永远被他瞒在鼓里,等到她的族人都死绝了,她也毫无察觉!
这一瞬间,汐姮生吞活剥了谢涔之的心都有,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默念心诀,强行诱导自己的识海,再度潜入平静无波的湖面之下。
当夜,谢涔之回到阁楼,却发现汐姮不在。
他的眼神瞬间冷彻如冰,掌心一推,无渠剑凭空出现,去追寻汐姮的气息。
无渠剑最想杀的人,一直是汐姮。所以只要她还在不周山,要找到她,也不费吹灰之力。
谢涔之没有觉得她会逃跑,尽管不悦,但他并未想过什么结果,直到他发现她在关押赤言的地牢里,脑子里便是“嗡”的一声,铺天盖地的惊怒让他差点当场劈了赤言。
但他又立刻恢复冷静。
那一瞬间的怒意来自谢涔之,很快被身为天衍神君的冷静淡漠给压了下去。
她本来就是认识赤言的。
恢复记忆之前就认识。
这还不能说明什么。
谢涔之亲自去地牢,让闻讯赶来的所有弟子长老全都退下,扑面朔风拂动袍角,带起一阵冰寒之气,他垂袖冷淡站着,目光直直望着汐姮。
汐姮也望着他。
她站在牢门外,像是被突如其来的阵仗给惊着了。
她好像不明白,自己只是来看一下赤言,为什么能让整座山叫得上名号的人都一窝蜂地涌过来,阵仗之大,仿佛她是要去刺杀谢涔之一样。
她的表情带着点儿懵,还有些无辜。
隔着铁栅栏,巨大火凤被无数根玄铁刺穿身体,悬挂在空中,血珠一滴滴地砸落,血腥气刺鼻。
那只火凤还有意识,在轻微的挣扎,发出嘶哑的鸣叫。
谢涔之朝她走来,衣袍无风自动,却伸出手,“阿姮。”
她犹豫着把手递给他,小声问:“我是来不得么?为什么你们都……”
方才那些人恨不得拔剑捅死她。
他抿唇,抬手把她搂入怀中,紧紧箍着她的腰肢,低声道:“别怕,只是误会。当初你觉醒时,与这只凤凰走得太近,他们误以为你要救人,这才大动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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