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弗御手指朝着绛煜一指。
正哄着绛煜的白水曼猛然呆住,她发现儿子那条骨头粉碎的胳膊竟慢慢地抬起来。
绛灵宝等其他人也发现了,直着眼看那条在动的胳膊。
还没等白水曼脸上的喜色露出来,却见这条胳膊拳头捏紧,出拳如风,倏地锤了白水曼面门一拳。
“啊!”
白水曼被这一拳砸懵了,捂着眼睛后退。
“啊——!”
挥出这一拳的绛煜嚎得比白水曼更惨,手痛得直在地上打滚,看起来痛苦不堪。“痛死我了!”
还未等惊呆的白水曼回过神来,突然发现绛煜脸上又如同雨后春笋般开始冒疙瘩。
“煜儿你……”
绛灵宝失声大喊:“娘,你脸上长毒疮了!”
白水曼低头看自己的手背,赫然爬满狰狞的红疙瘩,再捂自己的脖子脸颊,发现触手的不再是光洁的皮肤,而是一颗一颗的颗粒!
她再看自己的女儿和丈夫。
绛灵宝和绛昌竟然也开始冒红痘!这、这是怎么回事?!
周围的丫鬟仆人们都吓得纷纷后退。
白水曼惊愕环顾,尖声失态:“……是不是那丫头回来了?一定是被那丫头传染的!我就知道她会回来!”
绛灵宝也被自己满身疙瘩要弄得崩溃了:“姐姐,是你做的吗?你怎么能这么狠毒!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凌弗御脸黑了。
心中默念了几句法咒。
绛灵宝本来还在歇斯底里的大吼咒骂,结果说出口的突然变成:“哼唧哼唧!哼哼哼!”的激动猪叫声。
顿时一家人开口骂绛月予的声音全变成了猪叫,还此起彼伏,高低错落,极有节奏。
“噗!”
丫鬟仆人们一开始还恐惧,但是这画面实在太好笑了,憋不住捂嘴偷偷笑起来。
绛昌恶狠狠怒瞪她们,想呵斥她们不许笑,结果一开口也是“吭哧吭哧”,不由瞪着眼睛闭了嘴。
威严的绛家家主竟然猪叫,这强烈的反差使得丫鬟仆人们更忍不住,噗嗤噗嗤声此起彼伏。
一家人急得团团转。
白水曼说不出话,要去抓个丫鬟让她拿面铜镜过来,结果那丫鬟被她碰到袖子后,吓得连忙往后退,一边退一边惊恐小声喊:“夫人,我不想染痘子,您绕过我吧,我再也不笑了。”
“吭哧!”白水曼气得瞪眼。
她看着周围害怕后退,把她当瘟疫躲的丫鬟仆人们,又气又恨,气恨之余又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
恍然间好像曾经有只小手碰她,她也是这样害怕躲避的,不由微微愣神。
凌弗御看着稍感解气。
绛月予:“我早不介意那些事了,何必动气。”前世六岁跟随师兄离家,去往青鼎神殿,这一世醒来后她就背着包袱独自去太上神宫,和这个地方隔着一世漫长岁月。
那些童年记忆对她来说已经很遥远很模糊了。
绛月予慢吞吞地补充道:“不过你若是想玩,就继续玩吧。”
凌弗御扭头看她。
她本来觉得绛月予是个面冷心热的人,现在忽然醒悟,这可能是个真正外冷内冷,货真价实的大冰山。
她理智得近乎冷漠,对童年的遭遇毫不在意,也能剥离血缘关系将所有恩情计算的清清楚楚,并作出毫厘不差的等价回报。
至于他们的喜怒,她并不放在心上,也不会考虑半分。
不被她放在心上的人,哪怕是身生父母嫡亲兄妹,大概也跟路上的野草差不多。可若是被她放在心上……可能就是重逾性命。
而作为被冰山放在心上的人,自然是爽极了。
她不合时宜地想起竭灵地的一个小故事,大致就是意外一个贫穷的农夫意外捡到个蒲瓜,结果打开里面还结着金瓜籽,意外暴富,摆脱贫穷。
凌弗御瞅着她的小蒲瓜,怎么看怎么顺眼,说:“就让他们长十天疙瘩,哼一个月猪叫声,怎么样?”
绛月予:“随你高兴。”
凌弗御嘶了一声,突然咂摸出一丝被冰山宠爱的滋味。
“走了,不待这了。”
凌弗御本要拉小蒲瓜的手,不知为什么又改拉成袖角,两人飞离绛府,又来到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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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羲和绛霄站在湖畔。
颜羲刚从荒域收集完炼丹材料归来,想把材料交给绛月予,结果在山洞那扑了个空,只看到一只绛月予留下的印记灵蝶,说来了此处。
后来在这碰到绛霄,一问之后,知道凌弗御也来了。
颜羲面向湖面背对人群。
人群自发离他三丈。
为了收集材料,颜羲在荒域杀了太多凶兽荒兽,身上沾到的血迹虽已用术法除去,身上的杀气却一时半会消不掉。原本的气息像块温润的玉,现在的气息却更像出鞘的森寒剑芒。
不过在回身看到绛月予和凌弗御后,这森寒剑芒又隐没消失,化作再温和不过的春风。
颜羲见凌弗御脸色轻松自然,心里一动,猜测:“莫不是寻到了那宝物?”
凌弗御:“嗯,已经没事了。”
颜羲这些天来心头压着的巨石终于挪开,脸上绽开一个由心生出的笑颜:“这可真是太好了。”
他笑着将储物手环交给绛月予:“看来羲来晚一步,这些炼丹材料要无用武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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