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月予垂眸看着这缩成一圈闹脾气的小红鱼,音色如冰棱碎裂般悦耳:“就那么馋吗?”竟然觊觎一头普通猪的肉。
“把这都给你可好?”
绛月予把昨夜买的蒸糕全部拿出来。
“……这还差不多!”
凤尾昆鱼放开自己的尾巴,身体不变,鱼嘴变大,嗷呜一口将那几叠蒸糕连叶皮一同吞下,鱼身鼓胀变成河豚。
它气生得快退得也快。
猛然吃到这么多糕,凤尾昆鱼一下子高兴了,快乐地在茶几上滚啊滚,只滚了两圈,气球般肚皮就瘪了下去恢复原样。
它不满足地砸吧砸吧鱼嘴,一双宝石鱼眼蠢蠢欲动地瞅准了茶几上的小鱼干,下一刻鱼尾一甩,腾空飞起,张着鱼嘴奋不顾身地朝着袋口扎去。
结果在半空中定住。
一只无瑕的玉手捉住了它的尾巴。
绛月予将不断挣扎的凤尾昆鱼捉回来拢在掌心,不急不慢地喂了它一颗灵源。
还在挣扎的凤尾昆鱼傻了。
它万万没想到昨夜馋得它要死要活的灵源,现在自动主动送到了它面前!
“谢谢仙子,仙子你真好!!!”
凤尾昆鱼迅速忘掉刚才被捉鱼尾的不满,甜滋滋地谄媚道,心里快乐到不断炸烟花,它狠狠嘬了两口灵源,欢欢喜喜把它吞入腹中。
灵源就不像刚才那摞蒸糕那样好消化了。
蒸糕体积再大也是凡物,而灵源虽然只有婴儿拳头大小,却把凤尾昆鱼的肚皮撑得快变透明。
白雾般的灵气从两鳃中冒出,又被凤尾昆鱼吸烟一样吸回去,整条鱼变成了不断吞吐烟雾的小香炉。
凤尾昆鱼翻着肚皮惬意地躺在绛月予掌心,鱼鳍摊开,瘫得毫无姿态,嘚瑟地想,果然它的决定是明智的。
凌弗御瞅了凤尾昆鱼一眼,续上刚才的话题:“若是担心有修士会捣乱,我倒是知道个好地方,保证无人会为其解开术法。”
绛霄感兴趣地眼泛亮光。
绛月予也抬起头。
凌弗御:“竭灵地。”
绛月予神情微动。
前世她叛出青鼎神殿后为了躲避青鼎神殿的追杀,也曾入过竭灵地,在竭灵地住过一段日子。
竭灵地是灵气的洼地,那里的人连炼骨境都无法踏入,是最脆弱不过的凡胎。或许是因为竭灵地封闭,人们又修行无望的关系,竭灵地的人喜爱繁衍,人口非常鼎盛。
罕有修士凶兽愿意踏足那里,若是顾虑有修士管闲事的话,那里确实是一个放置罪人的好地方。
凌弗御想起了什么,兴致盎然地卧起身:“这竭灵地的人寿命虽短却很是有趣,编造了很多故事,比如说有个河神的故事。”
绛霄又给她倒了杯灵茶,恭请故事大佬再讲一个故事。
凌弗御也不拖沓,立即说了起来。
“话说有一位贫穷的养蜂人,除了采集蜂蜜外还用蜂蜡制作蜡烛,蜂蜜是为富人所采集,蜡烛也是为富人用的,他自己为了养家糊口喝不起一勺蜜,也用不起一根蜡烛。”
“有一天他走夜路为别人送蜡烛,路过河边,却不小心摔了一跤,把那根蜡烛掉进了河里。”
“那河水黑漆漆的,又急又深,有众多涡流,蜡烛被卷进了河水中消失不见。”
“养蜂人见捞回蜡烛无望,伤心地趴在河边大哭。”
“正在他哭泣时,这条河的河神突然显灵。”
绛霄打岔,稀奇不已地问:“河神?是河灵吗?竭灵地居然会有河流诞生灵吗?”
八荒六地中器灵都很罕见,天地自生的山灵河灵更是从未听闻,这竭灵地怎么会出一名河灵呢?
凌弗御:“自然不会有河灵,那是竭灵地的人自己编造的故事。”
绛霄恍然大悟:“哦——”
“那河神显灵,如履平地地站在河面上,笑眯眯地看着那养蜂人,左手握着根金蜡烛,右手握着根银蜡烛……”
绛霄:“等等,既然蜡烛是因为蜡做的,金做的怎会叫金‘蜡’烛,银做的怎会叫银‘蜡’烛?”
“那就是金烛和银烛。”
凌弗御不悦地瞥她一眼:“不许再打断我。”
绛霄知道焚山神女没什么架子,不会真和她这样的婢女生气,也不怕她,笑嘻嘻地做了个我错了的手势,糊弄了过去。
凌弗御这才抿了口茶继续讲下去:
“那河神问养蜂人,你掉的是这根金烛啊,还是这根银烛啊?”
“养蜂人说,我掉的是一根普通的蜡烛。”
“河神又问他,这金烛和银烛不是你的吗?”
“养蜂人说不是。”
“河神见他诚实,不止把他掉的那根泡水蜡烛还给他,还把金烛和银烛一同赏给了他。”
大宗门的修者就没听过除了传记外的故事,绛霄听这种小故事也听得兴致勃勃的:“多亏养蜂人诚实,否则一根蜡烛都拿不回去吧?”
凌弗御懒洋洋地从鼻子里哼了声。
绛月予淡声道:“所以你是想仿照河神?”
凌弗御的表情刹那又生动起来,笑容仿若百花盛放,明艳照人至极:“知我者月予也!”她扑上来要抓绛月予的手,绛月予立即避开,凌弗御也不介意。
“我们就逗一逗那些凡人,当次河神把假故事变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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