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羲道子……你怎会在此处?”
颜羲含着歉意浅浅笑了笑:“我来此的原因大约与圣女相同。”
这里很僻静,周围少有人经过,他没想到绛月予会来。之前发现绛月予来了之后,他用了隐匿术,然后安然闭上眼睛,等待对方离开。
只是没想到绛月予站了这么久,而他睁开眼后,就看到那一幕莫名黯然的画面,最终还是忍不住出言安慰。
“原来如此……”
绛月予有些恍惚的,慢一拍地听明白了。他是以为她是嫌宴席喧闹,扰人者太多,所以单独出来清静。
“焚山神女呢?”绛月予见焚山神女不在周围,微含希望问这句话,希望颜羲说自己不是和焚山神女一起出来的。
然而颜羲微微一笑:“阿御去别处玩了。”
阿御……
绛月予慢慢咀嚼了下这个亲昵的称呼。
曾经她也被师兄叫作小予。
小予阿御,多么相似的称呼,只可惜……前者是被抛下的,后者是即使爱而不得也要舍身化丹的。
绛月予眼睫垂落,心头流过一丝涩意和隐痛。
颜羲随意地在梨花树下找了块岩石坐下,手中光芒一闪,大名鼎鼎的大圣遗音琴横立膝头,散发不朽的色彩。
“圣女可愿听我弹奏一曲?”
“多谢…凤羲道子。”绛月予眼中泛起淡淡的伤感之色。
师兄待人还是如此温柔,明明是察觉到她心情不好,想用琴音为她开解,却这般询问,好像只是想找个听琴人听他弹奏。
“泠——”
大圣遗音琴无风嗡鸣,铮铮淙淙,声如金戈。它在不满颜羲居然不是拿它出来战斗。
指尖拂动琴弦。
悦耳的仙乐倾泻而出。
两头白光凤凰从琴身中飞出,绕着他们跳舞盘旋,时而像仙鹤那样振翅仰脖,发出欢悦的鸣叫。
仙音袅袅,不断有碎屑神光自琴弦中震荡出,合着美妙至极的旋律声轻盈舞蹈……
一曲终了。
白光凤凰消失,余音袅袅不散。
颜羲抬起头,发现对方不仅没有舒缓心情,反而看起来更糟糕了的样子,眸中掠过一丝诧异。
绛月予脸色苍白地笑了笑:“我想…独自在这待一会,不知可否?”
因这琴声催动,前世带着血色的记忆汹涌而来,她很想再和颜羲单独待一会,但她实在怕在他面前失态。
颜羲起身,顿了顿,温和有礼地说:“圣女若是有难处,可随时来找羲。”
绛月予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再也忍不住锥心的疼痛,背靠在身后的古梨树上,捂住胸口。
绛月予闭上眼背靠在梨花树上,脸色苍白如雪,睫毛剧烈颤抖,一滴眼泪无声坠落。
忽然,一只玉色纤手蓦然诡异地从褐色树干中伸出!
这只手掌拍了她的肩膀,耳畔极近的地方轻轻响起一声。
“喂!”
绛月予悚然一惊,猛地睁开双眼转过神,手捏神决。
身旁极近处,一张昳丽绝伦的美人脸从树躯上缓缓浮现。肩披红纱,赤着玉足的焚山神女从树干中走出。
绛月予瞳孔骤缩,眸光如海潮般翻涌,仿佛看到了绝世天敌,每一寸肌肉都绷了起来。
凌弗御凑上前看她。
“你哭了?”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捻过那滴悬在下巴的晶莹泪水。
“为什么哭?”她好奇。
凌弗御一直藏在古梨树的树干内,全程听到颜羲和绛月予的对话,也听到了琴音。
她很好奇绛月予这么个活体冰山怎么会躲起来一个人偷偷哭泣,实在太好奇了。
绛月予闭了闭眼,忍住当场杀了她的冲动,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要走。
却被一只手攥住了手腕。
凌弗御眨了眨眼,美得咄咄逼人的脸顿时多了一分灵动狡黠:“小圣女,别哭了,带你做件坏事好不好?”
绛月予冰冷侧脸:“放手。”
凌弗御哼了声:“不放。”
绛月予双眸定定注视她,有晦暗彻骨的寒意伴随着自眸底升起,垂落的那只手中,渐渐浮出一缕雪色火焰。
但想到什么,这缕火焰又黯然熄灭了。
凌弗御瞄了眼那只手:“好了,乖乖的不许动。”
话音刚落,绛月予顿时感觉天地间有一股无形的束缚之力将她捆缚住,手脚僵硬,连眼皮都动不了了,彻底化为一只僵硬的木偶。
是言灵术!
她居然会言灵术!
绛月予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想要开口,但连一个音节都吐露不出,别说开口了,呼吸都做不到。
雪玉般的脸颊因为窒息,一点点染上绯色。
凌弗御:“呼吸。”
束缚胸腔的规则霎时破碎。
新鲜空气涌入。
凌弗御灿烂一笑,笑容像只偷了鱼的猫,灵动美丽。
她凑近绛月予的脸,用手拨拨她浓密的睫毛,又捏捏她玉管一般的鼻子,顶着绛月予快要杀人的恐怖目光,还左右揪动两下。
“嘿,还是这样好!”
凌弗御后退一步,笑眯眯满意地下了结论。
她张开双臂,像扛起一只大型玩偶,开开心心一把扛起绛月予。
……
凌弗御带着绛月予在不周山上到处游走,每到一处,就破一处法阵,并从山体里拔出一根五六丈长的骨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