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算不上什么善人……若是要论起来,她也就是个弃恶从善的坏人吧。
她握上了他缠于手腕的粗布护腕,拽着他推开了柴房的门。她停下了脚步,而他脚下未收,她的后背就这么撞上了他的胸膛。他身形颀长,有着少年的清瘦之感,但胸膛却十分坚实,她觉得自己好似撞了一堵墙,有些站不稳。
他的手臂环了过来,托起她的手臂。他口中呼出的热息擦着她的鼻尖而过,留下一抹浅淡的幽香。
是杏花的味道,甜甜糯糯的。正出神间,他已经收回了手,向后退了两步,端端正正地站着。
她的手依旧拽着他的腕子,只是不知不觉间,小手慢慢地滑落。
“你也看到了,这个柴房又破又潮,还堆满了柴和稻草杆。你须将这些堆到一旁,之后我会去村中木匠那里给你打点家具。”她交代道。这柴房看起来太过破旧了,真要修葺起来,怕是要费上不少工夫。
她的手落在了他的手心。他的手指微曲,带着薄茧的指尖轻轻捏了一下她细长的指尖。她毫无察觉,依旧在盘算着修房之事。他干脆用温热的掌心裹住整个小手,她这才发觉,回过首看他。
屋外的春光正好,铺在他肩头,染了一层晕色。他抬起手,缓缓地松开,无辜地道:“你的手落在我手里了。”
瞧瞧他,握也握了,还要倒打一耙,说是她给落下的,而不是他要握的。
乐苓收回手,心中明明是懊恼的,面上却不争气地红了。
“我帮你收拾吧。”她拿起一捆稻草杆子,遮住了自己飞红的脸颊。
堆放了许久的稻草杆,沾染满了潮气,淡淡的霉味往鼻中钻去。
手中的重量忽而一轻,韩离榛接过了稻草杆:“我来吧。”
他也嗅到了霉味,俯下身,高挺的鼻尖擦过她的肩头,若有所思地道:“好像不是这儿。”
“你才发霉呢!”乐苓推了他一把,一张圆脸不知是生气还是羞赧,满是绯色。
他低笑,抓起手中的稻草杆,轻嗅了一下:“原来是这儿啊!”
“当然是这儿,还是哪里!”乐苓不悦地道。岂有此理,竟然会觉得霉味是从她身上而来。
“是哦,乐大夫人美心善,味道自然也不会差。”他一边道,一边拎起两捆稻草杆子。
她……哪来的味道。明明他的身上,才有杏花的淡香。
他一手提着一捆稻草,向外走去。两捆硕大的稻草,在他手中,仿若两捆萝卜。黑色的腰带勾勒出他窄瘦的腰线,提着物之后,那两条长弧更加紧绷。也不知褪下衣衫,有多好看。
乐苓看得有些恍惚。许是日子渐暖,被春光晒昏了头吧。
他将稻草杆子丢在暖阳下,走回了柴房。来回走了一圈,他额头上未出任何汗,倒是乐苓的额头上沁出了点点的香汗。
“乐大夫,这里就交我拾掇吧。家具这些也不用劳烦,我喜欢自己打造。”
“好。”乐苓应道,“若是无事,我就走了。”此处不宜久留,她要去喝口凉水清醒下。
韩离榛侧过身,为她让了道。走过他身边,只觉得杏花香味愈浓,沁得肺腑间盈满了甜香。
她蓦地脚下一绊,他躬身握住了她的细腕。
她抬起首,入目的是一双清润的乌眸。她茫然地道:“你……身上哪来的杏花香?”
“啊……大抵是我爱喝杏花酒,将我沁透了吧。”他低笑道。
“骗人。”
“哈,骗你是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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