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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男子走出佛塔的大门,清隽的面孔暴露在日光之下。
    夏菱才看清,这是怎样一位出尘的人儿。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古人云,现今总算是悟了其中大半真谛。
    朱红大门前,他长身玉立,仅着一件长款白色麻衫,盘扣一丝不苟扣到脖子处,恰好卡在喉头处,露出修长流畅的线条。
    微风拂动,引起佛铃阵阵,清脆的叮铃中,他身后的佛堂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密密麻麻数排脸谱轻轻晃动。
    风穿梭其间,朦朦胧胧,能听到若有似无的戏腔,悠扬深远,如泣如诉,缠缠绕绕,那一瞬间,好像坠入一场未名的梦境。
    风散,一切皆无痕。
    抬眸,撞入夏菱似笑非笑的眸底。
    男子怔愣一瞬,随即笑开,眉目一勾一勒皆恰到好处,温柔得好比一幅渐渐晕开的水墨画,如白梅初放。
    “你来了。”
    “等你很久了。”
    他笑得那样温润,像是恰到好处的凉白开。
    “不过,比我预计的早些。”
    第七十八章 另一位堂主;签订合约……
    “比我预计的早些。”
    风过,梅树枝头雪花漫天落舞。
    九层塔前,人如玉,眉目胜画,声如清泉。
    青石桥头,一把油纸伞,伞下人,大红修身旗袍,娇艳赛红梅。
    枝头飘落的雪在二人之间隔出一层薄薄的雾。
    一似笑非笑,一淡然微笑。
    双方看似都很淡漠,却也在暗暗探视对方。
    一旁撑伞的阿冲莫名起了个寒颤,在两人之间来回巡视,以第一助手的直觉嗅到了两股暗自较劲的压迫感,默默退后几步。
    最终还是男子先开了口:
    “外面风大,进来喝杯茶暖暖身子,慢慢聊,如何?”
    夏菱眉梢微挑,稍扬下巴:
    “看来池砚背后那位大人,就是你咯。”
    男子眉眼微弯,温声道:“你很执著于这个答案。”
    这是个肯定句。
    夏菱笑意渐失,千年以来头一遭,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居然一下子就猜出了她的心思。
    男子很有耐心,仿佛猜中她下一步行动,微微侧身,让出路来。
    佛塔内部满满当当的脸谱几乎铺满整座主殿,正中央梁上,一副巨大的木雕铜钟若隐若现。
    “若你进了佛塔,心思不变,我便告诉你那两把钥匙的来历。”
    夏菱微微眯起眼,看着台阶上的这个纤瘦男子,若有所思。
    久到阿冲几乎要以为她打算原路返回。
    夏菱提步踏上青石桥,越过那条像护城河的小溪,与男子站在同一台阶。
    近看男子,眉毛细长如柳叶,眼尾稍稍上挑,桃色眼影隐没在眼皮间,睫毛长而密,眼底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日光却在那抹浓墨中透出明亮的光泽,若有似无的笑意,温润得恰到好处,你看着他,好像随时都被温泉包围。
    男生女相,一眼惊艳,二眼温纯,美好且持久的长相。
    他静静立在那儿,皮肤几乎白到透明,竟有种脆弱的美感。
    可他身板挺直,麻衫袖下,隐隐可见硬朗的肌肉形状,平日里应该是很注重修炼的人。
    再看他身后满墙飘荡的脸谱,他这张脸仿佛天生就与戏剧贴合,这身淡泊的气质,让人越看越觉得,他就该是应戏而生。
    夏菱却愈发不耐,不再看这张脸。
    擦身之际,她说:
    “别以为戴了上千张面具,就能精准洞悉别人的心思。”
    她乜视男子磨破的衣袖,看上去为了这些场戏,费了不少功夫。
    “有这个时间,先捋捋清楚你自个儿的面具吧。”
    男子怔住。
    满意地看到他隐没在衣袖下的手微微颤抖,夏菱摇着扇子悠哉悠哉晃进塔内。
    阿冲看着两尊大佛一来二往的,暗自摇头,自家这位从不服输的堂主,果然永远都不会甘愿让自己处在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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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室,香雾缭绕。
    案上一盘走了一半的象棋。
    夏菱落下一子,吃掉对方的马。
    “原来你就是传闻中的名旦‘腊枝梅’,久仰大名,倘若不是今日这一遭,恐怕要见阁下一面,难如登天。”
    男子轻笑,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湿润将他的唇瓣染上淡淡的樱粉色:
    “不至于这么神乎其神,夏堂主若想见我,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夏菱没有继续走棋,反倒拿起一旁的墨砚,仔细摩挲砚底的两个字。
    “‘巷青巷青’,酒香不怕巷子深,枣甜不怕皮儿青,倒也是和你的名字相映成趣。”
    男子眼尾泛起淡淡温润:
    “早闻夏堂主满腹诗书,才华横溢,在下再普通的名字,从您嘴里念出来,确实精致不少,不过,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他将兵向前移动,越过了楚河,直逼夏菱的兵,看得她直眯眼。
    “当时师父为我取这个名字,只因我是在梅园后门的巷子口捡到的,腊月雪天,被人胡乱裹着块襁褓丢在垃圾堆旁,正好睡的青石板,所以取‘巷、青’二字。”
    他淡淡地说着名字的由来,好像在讲述着别人的故事,他就像个每日定时来茶馆说书的先生,这种情节,再窸窣平常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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