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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认知令池砚心下大惊,连带着面部皮肤也僵硬起来。
    夏菱葱白的食指尖指指地板,漫不经心道:“还不去?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啊,他们快出后门了。”
    说着,她抬起手腕内侧,瞄了眼:“高家浜的人还有一刻钟到楼下。”
    高家浜,自称高家将。
    这还是好听的说法,说白了,这就是高家私自豢养的兵团,要放在古时候,那可是拥兵自重的大罪,造反贼子的典型行为。
    倒不是怕打不过,但终归耐不过寡不敌众。
    池砚眼神一凛,快步小跑出去。
    却没见卧室大门一合上,夏菱就按上了太阳穴。
    “007。”
    【在】
    “清理现场。”
    简简单单四个字,系统便已默契交接。
    【触发新功能:了却无痕】
    一只水滴状的细颈玻璃瓶出现在夏菱手中。
    幽蓝色的液体发着莹莹微光,如同坠入夜际的明星,只一眼就能诱你窒息,美好得令人惊叹。
    她拔开塞子,整瓶倾倒进洞穴。
    美丽的液体与水泥相触,顿时噼里啪啦火花四射,滚烫的烟气夹杂着气泡四溅,滋啦作响,像是什么肉质物被硫酸融化时的声音,打得人心头焦慌。
    同时,洞壁皲裂,碎落的滚石砸下来,扬起数仗尘土。
    整个洞穴一边融化一边填满。
    顷刻间,洞穴消失,余下地板上一个凹凸不平丑陋不堪的圆形表面。
    夏菱拍拍手,步履轻松地离开卧室。
    --
    “妈!!”
    撕心裂肺么?
    无可奈何么?
    很想念么?
    世间任何一种词汇,都无法描述池砚现在的心情。
    千言万语仅仅汇作一声。
    池砚追出来的时候是有犹豫的,他确实是想见她的,可又止不住害怕,却在后门最后一点光晕中,捉到一片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衣角。
    “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夏菱的话闪现脑海,池砚捏紧拳头,再抬头,已然神色坚定。
    再也不想逃避。
    她会不会不理睬,会不会是怜惜的表情,会不会……
    再也不想困在无尽的纠结中了。
    即使万劫不复,他也想要一个答案。
    一个或许能让他重新燃起希望,又或者,能叫他彻底死心的答案。
    他飞快朝后门奔去,喊出了那个十几年未触碰过的,涩然的称呼。
    “妈!”
    女人停下脚步,缓缓回头。
    第七十一章 好久不见,我找到你了哦……
    --
    女人慢慢转过身来,厚实的刘海长至下巴,挡住大半张左脸,唯一露出的那只右眼弯弧圆润,与池砚那双小鹿眸子七分相似。
    貂毛批,金耳坠,绛紫旗袍,看上去金贵无比。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池砚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当下的心情。
    酸涩,麻痹,又似乎夹杂着些无法言喻的欣喜。
    鼓膜闷紧,将所有外界的声音全部隔绝。
    一阵又一阵有力的撞击,由远及近,细细碎碎砸落胸腔。
    当女人转过身来的那一刻,他几乎幻想到了世界上最温暖的臂弯的味道。
    那个困扰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困惑几欲脱口而出。
    却——
    “有事吗?”
    脑子嗡地一阵,所有声音瞬间消散。
    池砚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触手可及的女人。
    二十年了。
    她抛弃他二十年了。
    二十年前,她走的时候,他还是圆滚滚的矮坨坨,撒欢似的抱住母亲的腿不让她走。
    而这位母亲呢,冷漠地甩开孩子,不顾摔倒哇哇大哭的儿子,径直离开。
    咸涩的液体朦胧了视线,混杂的雨幕中,分不清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
    池砚记住的最后一眼,仅仅是那双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睛。
    期间,她从未与家里联系过,更别提看望他这个儿子。
    他以为再也见不到母亲。
    幼年时,每每问起父亲,妈妈去哪儿了。
    父亲总会静静抱着他慢慢晃着,一边告诉他妈妈去了远方旅行,一边望着窗外的梧桐树,红了眼眶。
    再大一点,父亲不再将他搂进怀里,面对这个问题,他不再回答,却迷恋上了鸦-片,叹一口气,吸一口鸦-片,想回答什么,却只剩下哽咽字腔。
    池砚对母亲的印象依然是最美好的那一面。
    长大起来,对母亲的记忆淡了,就翻出唯一的老照片看看,母亲熟悉的面容便又回到了脑海。
    那张照片还被他带来了申京,想妈妈了就看一看。
    他始终坚信着母亲会回来找他们父子,奈何日渐消瘦的父亲每每响起的哽咽,终究还是在他心里撕开一道裂痕。
    母亲那张美好的面容,裂开了一道缝,随着时间增加,越来越大。
    他心中隐约有数,她怕是再也不要他们了。
    本以为今生再见无望,今日却冷不丁碰见了。
    非常突然地,泛黄的老照片,活了。
    然而,幻想中母亲温暖的怀抱没有,温柔的问候也没有,只有冷冰冰的三个字。
    有事吗?
    没有久别重逢的惊喜,没有不告而别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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