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鼻梁断了。
“你怎么得到这个的?”
夏菱绷着脸,细看,手腕几不可见的颤抖。
这会儿,卢克西姆反倒大笑起来,讽刺道:
“哈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真是什么大罗神仙,能捅了天!”
他挪动沉重的身躯,故意使劲扒拉夏菱的裙摆,令她不得动弹:
“夏大堂主记性可真差,要我提醒你么?”
沙哑的奸笑徐徐响起:
“新月那天,你从高崖摔落,大难不死却生不如死,你该不会真以为我那么好心?”
左眼刺痛。
脑海翻腾。
夏菱捂住眼睛,痛苦地蹲下身去。
【警告,警告】
【时限进入倒计时】
【168:59:59】
【168:58:27】
【……】
计时器滴滴鸣响,震得脑仁麻疼。
时间回溯到三个月前——
夏菱在过去的卷轴中被顾瑢推下悬崖。
海水瞬间灌满气管。
将近溺亡的最后一刻,身下失重。
再次睁眼,新鲜的空气像潮水般奔涌入她的呼吸。
周围所有的景物都只有模糊的重影。
疾风刮过耳畔。
簌簌发疼。
她在下坠!
冰冷的雨丝打在脸上,像刀子一样刮开她一层又一层保护膜。
系统不停提示着“防护失效”。
激烈的警报声几乎将她震聋。
整个人被气压压制,动弹不得。
她闭眼,迎接撕裂的到来——
突然,所有感觉都消失了。
身下棉花般柔软。
没有想象中那种砸到坚硬石物的痛。
很轻薄哦,舒适到令人犯困。
好像在母亲的暖巢。
包容。
心安。
然而下一秒,剧痛袭来,仿佛这一瞬不过是幻觉。
再次醒来,自己被上了手铐脚镣,拘禁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
闷热,只有一个指甲大小的通风口。
对面是一面巨大的镜子。
照出来的,却是2021年的C市。
穿着制服的警察走来走去,偶尔用电棍狠狠敲打在防逃窗上,啐道:
“疯个屁哟!!”
窗内,女人两眼无神,瘦骨嶙峋的面容憔悴不堪。
她扒拉着铁栅栏,僵直着手臂,仿佛一具没有意识的丧尸。
嘴里“啊啊啊”,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嘴唇干裂,望进去,只剩一个黑乎乎的空洞。
夏菱不敢置信,想方设法见面都以失败告终。
她以为没有消息总好过被处决。
两个月不到,已经没了人样。
所有一切陷入静寂。
“夏唯。”
第六十章 查!
“啊啊啊啊啊啊!”
卢克西姆拼命拔扯自己的手。
细长的鞋跟碾上他的手背,整只手顿时血肉模糊。
白人死气的冷白与滚烫的鲜血强烈对比。
夏菱一脚踹上他脑门,疾步离去。
池砚此时已经被松绑,阿冲也不知何时离开。
他朝卢克西姆投去一撇,被抓个正着。
“还不过来扶我!”
卢克西姆大吼。
池砚走过去蹲下,刚伸出手去,就被揪住了头发。
“老子可没让你撬了王二狗的窝!”
他狠狠将池砚摁在地上,再揪起来往地上撞。
很快,池砚额头磕出一大片血。
“说!你偷了什么东西!”
“拿出来!”
池砚咬紧牙齿,死活不肯开口。
“不说是吧。”
卢克西姆抓住池砚的头发往后一扯,迫使他仰视自己:
“外人看着你是我的人,可实际上呢?你只忠于我的父亲。”
他逼近池砚,面目狰狞:
“警告你,不论你和他背着老子干了什么勾当,你始终都是我威尔逊家的一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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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镜透澈,美人如画。
夏菱一身朱红旗袍,站在镜子前,正在戴玛瑙耳环。
赤墨的玛瑙在阳光下散发出恰到好处的光芒。
她静静地看着镜子中盛装打扮的自己。
这次穿越,没有现代做媒介,直接就从战国跨越到了民国。
光显二十七年。
距离2021年正好三百一十二年。
若是再往前一些,就是她死亡的那一年。
镜中美人巧笑嫣然,远山黛眉,绛唇轻点,窈窕的身姿在这个动荡的年代里,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若她没有死在十六岁,四年后,大致也是这副模样吧。
若是没有发生那件事,她会不会也……
【142:14:07】
【140:28:06】
系统倒计时再次清晰响起。
每当这个时候,都是在警告她:
时间紧迫。
夏菱移开视线,拿出荷包,里面静静躺着七根不同型号的绣花针。
无一不在提醒她:
同样的时空,却错乱了次元。
阳光照射进屋子里,深色的檀木桌被割裂成光暗两个世界。
桌面上一份大号牛皮纸信封静静躺着。
阳光洒落,细粒微尘浮动。
信封一角被折起。
夏菱走过去,丹赤色的指甲抠开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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