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这么说,降谷零为她们解决了叛逃组织带来的麻烦。而赤井秀一则帮她们解决了日后独自生活问题。
这两方面的帮助无疑是强而有力的。
宫野明美就算他们没有讲,也有想过尽快离开。因为宫野志保开始接触一些核心项目,甚至有了代号。若是这次放弃机会,下次再想脱离组织,恐怕只会带来越来越多的危机和意外。
她们两个的出逃可以说是简单又粗暴。可以直接就这样人间蒸发,再也不回来。赤井秀一为他们准备了出逃到美国的特殊通道,而降谷零则会扫清她们离开组织后留下的残局。
但宫野志保却不急着立刻离开。她想要把研究所里面父母留下的研究一并带走。宫野明美拗不过她。
就在宫野志保留在研究所里面的时候,宫野明美则在学校图书馆里面看着窗外发呆。按着他们的说法,宫野明美最好的消失方案是死遁,彻底离开日本。但她总是在想降谷零跟她说的话。
降谷零曾经说过的,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这两年间为了筹备宫野姐妹可以无后顾之忧地离开组织,降谷零做了很多的努力。在叛逃组织过程中,最大的阻碍就是组织里面的琴酒。
降谷零直接说,这次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会让琴酒无力回天,死在任务上。
宫野明美知道降谷零为了促成这件事,这些年在组织里面组成了自己的势力,但是她不知道降谷零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底气。宫野明美不得不说,其实自己已经觉得降谷零和从前认识的小哥哥有所不同,所以有时候也会怕他,不敢问他太多事情。可这次她很好奇。
“我能知道吗?”
降谷零轻笑道:“没有什么你不能知道的。”他态度很温和,就像是学校里面愿意帮助学弟学妹答题解惑,非常可靠的前辈。
降谷零一直都是这样,从来都没有露出凶狠,仇怨、狰狞的表情。可宫野明美比起琴酒来说,觉得他更可怕,因为明美知道,降谷零性格里面最鲜明的是「隐忍」。他明明不喜欢黑衣组织,却可以圆滑地处理和组织成员的关系,圆融地处理在组织任务和日常生活的矛盾问题。但他越是这样,宫野明美越知道,他的心里见棱见角,锐不可当,却藏锋其中。
“我从可靠的渠道知道,他现在在远离东京的邮轮上。”降谷零有条不紊地解释,说道,“你可以想象,邮轮就是移动的大型密室。如果在远离岸边,且中断通讯的情况下,发生船难,你觉得多少人可以生还?”
这并不是多少人的问题。
这是为了一个人要牵连无辜的问题。
宫野明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听到宫野明美的沉默,降谷零平常地说道:“会不会后悔自己问了这个问题?”降谷零的紫瞳透亮得就像是从来没有被阴暗遮掩蒙蔽。如果宫野明美想要乌托邦,他可以用美丽的谎言包装一下。“其实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严重,只是不想要人来调查死因,带来更多的麻烦而已。你知道的,若是刑事事件的话,后续的麻烦只会接踵而至。”
宫野明美听到降谷零这么稀疏平常地说,心情就像是被巨石压着,感觉很抱歉,道:“我当初要是没有向你求救的话,也许你现在只是公安而已。”
降谷零抬起头,看向天空的尽头,就像是在找一个答案,但这显然不是在找答案,而是在整理心情。
“就算我当初没有遇到你,我也一定会加入现在这个组织。我并不会后悔我的所作所为。你若是觉得连累了我,更应该积极地想清楚该怎么离开。难道不是吗?”
宫野明美觉得「不是」。
绝对不是。
当初没有遇到降谷零的话,就算他也会想方设法地加入组织,也不会做那么多脏了自己双手的事情,并且把现在的边缘生活和极端手段视为日常。如果有一天,他被自己的朋友们发现其实他是恐怖组织的成员,他只会失去了一群会温暖他的朋友,就如荒岛一样被彻底抛弃。
“降谷,我们会一起离开,对吧?”
降谷零坚定地说道:“不会。我已经回不去了。你和我不一样,我的双手已经不干净了。现在回去想重新开始,我需要在监狱里面接受惩罚。我不怕吃苦,也不担心名声受累,甚至众叛亲离。但是我还是不愿意在监狱里面,因为浪费我人生的时间。我从来不后悔自己做这些也许你认为的「错事」。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做错了?相反的,我却觉得明美你做错了。”
“……”
宫野明美不知道降谷零为什么要这么说,直直地望着他,等他说答案。
降谷零对着宫野明美笑道:“我是名副其实的恶人。”
他顿了顿,收起了笑容,认真地说道:“你不该做的,就是同情坏人。永远都不应该接受恶人做了坏事,哪怕对方做的事情没有伤害你。”
……
到现在,宫野明美都在咀嚼降谷零的话。
降谷零在说他们已经形同陌路,相背而行。他已经彻底成为了恶人,宫野明美不应该回过头,抱着一颗柔软的心来看待自己。
宫野明美看向暗色的天空,发现上面慢慢地飘下了雪花。早听说今年冬天来得比较早,但比起外面的人对下雪的欣喜,宫野明美却觉得,这一年的冬天比往年还要长。她想起了父母身死在火灾事故的那天,从天上飘下来的灰烬当初也像雪一样,只有落在肩头,掌心,脚边才注意到那是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