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田达荣的表情在少年的声音里面慢慢僵硬了,她挺直背脊,就像随时都要夺人性命的匕首,却还在摆着微笑,试图混淆视听。
“虎田家是名门之后,被人污蔑,泼脏水也不是一次两次。我早就应对习惯了,倒是你随便拆人信件偷看内容,你认为你就有资格说这种话吗?”
“偷窥他人隐私,确实是违法行为。而这隐私却和社会秩序相关,与违法行为相应,就算送我去法庭,我认为我顶多也是被警告一两句而已。虎田女士不必担心我,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从我手中拿走信件会更好一点。”少年依旧从容地说道,“你应该知道的,你和刚才反应差太多了。你在紧张,在焦虑,在不安,所以你反而开始用微笑强行掩饰。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所以开门见山不会更好吗?”
虎田达荣的手指在少年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地掐白了,她脑袋里面一直在思考着如何让面前这个少年闭嘴。少年过来就是称说自己是甲斐玄人刑警的远房亲戚,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对违法行为坐视不理。
她的犹豫时间增长,少年的声音开口说道:“虎田女士看来连做生意的本事也没有。我既然来找你,而不是去找家主,我认为这是保全你现在情况的最好方式,但是看来你似乎并没有思考如何做出最好的选择。那我去找家主会比较方便。打扰了。”
少年随即站起身,在他站起身的时候,虎田达荣随即“啪”地一声,双掌拍桌,借着前臂的力量撑起身子。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她绷着姿态的时候了,她瞪着少年,压低声音说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很明显,我希望你帮我。而我认为你是信封利害最相关的人,你要是帮我,定然会付出更多的努力。我可以跟你说,问不要财,也不要名,我要的是预赛重启,要的是在预赛中找出谁在甲斐叔叔练习时放烟火,导致他差点高位截瘫。”
虎田达荣在听到他要调查甲斐玄人案子的时候,心理提了起来,但是听到少年要查的是烟火,她的情绪松了一瞬,只是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你参加预赛就能够查清真相了吗?”
“我问过了,预赛事实上还没有完结束,甲斐叔叔和龙尾先生还没有分出胜负。若是我没有猜错,应该是那位对手为了获得胜利,暗算了甲斐叔叔。如果我顶着甲斐叔叔的名号参赛,他一定会露出马脚。”少年的表情像是在说一加一等于二一般,信念坚定,逻辑简单直白。
虎田达荣这个时候突然发现,少年也许是有点脑子,但是人情世故方面却就像小朋友一样,想法单纯。她深深知道,这场意外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也知道罪魁祸首是谁——这一切都是她做出来的,而少年却把自己的底牌都露出来了。
于是,她虎田达荣瞬间从容了。
“我不能保证我一定有力量推动预赛重启。这是两个村子的事情。我们村的流镝马仪式一直都是和隔壁村合作举办的。就算我们这边同意了,那边也不一定同意。”虎田达荣熟练地开始了自己的推拉政策,以此来增加少年对自己的信赖感,见到少年果然垂下头,似乎没有之前的意气风发,嘴角露出笑容说道,“但是事实上,自从甲斐巡警参赛之后,流镝马骑射手的角色都是他当任的,已经持续了有五六年,隔壁村都被我们村子打压。现在又能够重启预赛,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所以你有办法促成这件事?”
“是的。”虎田达荣的手顺势摸向少年的旁边的信封,但才碰到边,少年的手就把信封收走了,“……”
少年说道:“抱歉,我怕你在骗我。直到事情结束之前,我才会把信封给你。但我能说的是,虎田达荣女士,你还是尽快凑齐一亿日元,在祭典第二天寄出,否则咨询公司会让讨债公司当面上门,如果你现在想要出国,也最好能尽早。信纸上还说了,讨债公司是国际企业,不仅在发展中国家,发达国家也都基本上都有分布点。还有说他们和移民部也有联系,所以现在办移民可能来不及了。”
虎田达荣的脸因为少年的话逐渐变青。
这不是说如果断定要逃债,日本和国外都没有地方可以去,等着送死吗?而虎田达荣偏偏相信对方确实有这种能力、也正是因为听到了对方强而有效的执行力,她曾经看过那些人帮她把反对意见的人给一一除掉的画面。这并不是最可怕的一点,可怕的是他们为了绑定自己,还逼虎田达荣亲自把死掉的人进行碎尸掩埋,而他们把这些都录像下来,或拍成照片保留下来。一开始被逼着做这件事的时候,虎田达荣也焦虑过,恐慌过,懊悔过自己不该起了聚众赌博赚快钱的心思,但能营业正式开始之后,大量金钱进入自己的账户,虎田达荣也开始有了自己的赚钱理念——「没有代价就没有收获,这世间上多的是贪财损人利己的,对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人一旦遇到顺利的事情多了,就比更容易想要去追求成功,野心过大,贪心不足,这一系列的并发症也会跟着出现。虎田达荣的贪心不在于如何扩大业绩,而是想怎么不把自己的钱用出去,她认为自己只是咨询一次,每年都要缴纳费用,对她来说不公平,因此她以生意不好为借口,除了一开始交过一笔费用外,就完全不付任何咨询费了。
结果公司果然行动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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