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羽久在熊田下意识要向他求助的时候,轻飘飘地说道:“你们的另一个同伴应该是今井警部,对吧?”
这个时候,熊田大叔明显地抖了一下。
同伴里面有一个警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这里面有那么多的巧合和违和感?
为什么放置在公寓里面的两枚炸弹会有一颗难度系数偏高,让警方束手无策?
为什么十亿日元会顺利地进入匪徒的手里面,做了交通管制,调动了大量的警员追踪也没有办法追到犯人?
为什么明明已经有那么多充足的证据和资料下,七天内迟迟抓不到犯人?
为什么事情都就像是被计划好得一样精准地一件件发生?
这件案件原来有那么棘手吗?
还是警员真的有那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吗?
事实上去警视厅之前,他们三个在车子上也而有所怀疑,这次案件明明就只是抓捕犯人,而且是身带十亿的犯人,一张通缉令张贴出去,哪怕是不法分子也应该眼热了。他不老实自己待着,还敢对警局发起挑衅,这没有后台和底气,就是本人已经在车祸事件里面,开始发疯了。
诸伏景光蹲下身,抬头用温暖的蓝瞳继续望着脸色发白的熊田大叔,说道:“你如果能够作证的话,你帮助的不仅仅是你自己,还有更多的人。”
“我们这次来。”降谷零负责敲打熊田,说道,“说到底是感念对你当初还想着打电话救人的好心,我们自然是有陷阱布下来的。我们势必抓得住犯人,你只是在选择承担轻一点的刑罚,还是既被人当做牺牲品撞了,又得承担同等的罪责——这条全是荆棘的路呢?”
熊田大叔也许生性便是怯懦的好人。
这种人有时候比那些强硬的人还难磨,因为他们连决定都没办法做,跟逼一个讨厌吃青椒的孩子吞下青椒一样困难。他们没有勇气,光是怯懦退避这一点就固若金汤,坚若磐石。
三个人在等着熊田大叔的回复。
事实上最麻烦的情况,是他们三个人现在都在职能部门外的人,能快捷有效地抓捕犯人的方式是有限的,只能通过举报或者和伊达航讲,以下克上的做法是效率比较低,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他们目前为止都是推测,并没有对今井警部的直接证据,所以才需要熊田大叔。
如果没有熊田大叔的话,目前最有效的办法居然只剩下执行公民逮捕权。根据日本宪法,一般人即使不具备有警务人员的身份,在特定情况下也可以进行逮捕犯人的权力。
等待回复的时间过于漫长,漫长得仿佛时间凝滞了,又像是他已经不再想要开口说话了,熊田大叔垂头说道:“其实,今井他过得很辛苦的。他早年是非常厉害的警员,但是因为一次追捕行动,他大腿受伤之后,他的身体机能就跟不上,就不能恢复以前的荣光,也失去了梦想。他的妻子不仅离开了他,自己的儿子还叫其他人爸爸。”
降谷零因为熊田为今井警部开脱的话,不仅产生了无法理解的心情,甚至有一种越演越烈的愤怒在心口燃烧着:“所以,你是想说,这就是他要报复社会的原因吗?为什么我得同情一个做坏事的人?我不知道,是你对他的感情蒙蔽了眼睛,还是你被他洗脑了,丧失了判断能力?天底下难道就他一个人过得艰辛吗?”
“你们年轻可以无所顾忌,和我们这些背负着枷锁一样的中年人怎么能够比呢?你又怎么知道我们因为失去了年轻的资本而不得不接受的沉重和痛苦?你们现在可以少年意气,我们却面对着无力回天的狼藉和悲惨,连回看当初的意气风发的勇气都没有了。”
诸伏景光素来共情能力很强,虽然无法赞同他的话,但是他也理解到他们的难处。他们是被社会抛弃的中年人,他们没有办法像年轻人一样轻而易举地翻盘重来。岁月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
诸伏景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才刚想说。夏目羽久的声音就冒出来,打破了所有人的对话和情绪。
“所以,这是一起遭遇中年危机而诱发的案件,还是因为犯人们都处在更年期?”
“羽久。”
诸伏景光无奈地抬起声,对着他摇了摇手。
夏目羽久闭上了嘴巴,停止了发问。
降谷零既想开口又想要笑,他完全不知道夏目羽久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为什么会说出这么又无厘头,可偏偏又情理之中的话。
现在已经快结束对话了,却偏偏来了这么一出。降谷零重新压下夏目羽久带给自己的冲击。降谷零不会再给这个人多的机会了。
“不管怎么样,我会和今井警部说,你举报他了。”
“我现在只是在通知你,你能做的只有配合。你不配合也是你的事情。我不管你现在有多消沉,你不过是把你看得比其他人还要重要罢了。预告函发过来的时候,不止一个地方发生了爆炸,受伤的人因为爆炸失去了的生活和机会,难道因为没有看到,你就可以视而不见吗?”
“!!!”
熊田震惊地看向降谷零。
“你之所以被撞了,也要维护今井警部,只不过是因为你在害怕他而已,你害怕你活着的时候受到折磨。你就是彻彻底底的懦夫。我劝你,你现在就配合我们把整个犯罪过程,完完整整,明明白白地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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