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万大娘家不如她家,她倒是听万大娘说过,睡着就不饿了。
杜春分笑道:“这几年日子好点,我一时没想起来。”
“你不问我也过忘了。”王金氏接着就问:“小杜知道那些干豆角咋弄吧?”
杜春分:“知道。回头我教甜儿她们的时候,你也过来看看?”
“那就先谢谢你了。”
杜春分笑道:“谢啥啊。又不是什么大事。”
墙里墙外的豇豆多。
豇豆长得快,一天一个样。
杜春分院里还有黄瓜,这东西也是一夜就长大了。
不可能每天吃豇豆,老了又不好吃,所以当天傍晚,杜春分就把炉子拎到院里,大铁锅弄出来煮豇豆。
杜春分的豇豆多,得煮两锅。王金氏看她煮好一锅,就带着毛蛋回家摘豇豆,然后夹一块煤球过来,用杜春分的炉子煮。
杜春分看到那块崭新的煤球,倍好笑:“您老也太客气了吧。”
“夏天长着呢,不知道还得煮多少次,应该的。”
杜春分闻言就让平平把煤球放屋里,她帮王金氏煮豇豆。
随着天色暗下来,邵家院里绳上,但凡能挂点东西的地方全是晾晒的豇豆。
月色下,邵耀宗看着那密密麻麻一条一条的都瘆得慌,“看着也没多少,怎么晒这么多?”
杜春分:“薛旅长家的还没摘呢。”
薛旅长在自家院里洗澡,闻言大声问:“那你等一下过来摘。”
杜春分吓了一跳,不禁看邵耀宗,他也回来了?
邵耀宗小声说:“上面终于给我们配个政委。今儿政委值班。”随即大声说:“你吃吧。不过得做熟,半生不熟的有毒,轻则胃烧心,重则呕吐要命。”
啪嗒!
隔壁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邵耀宗和杜春分以为是薛旅长那边,紧接着听到泼水的声音。
不可能是薛旅长,两人转向东边。
将将转过头,王金氏和孙瑾一起过来,俩人的神色很复杂,说是惊慌不全是,说是难过也不全是。
杜春分心里咯噔一下,转向邵耀宗,这是出什么事了?
邵耀宗问:“婶子,嫂子,怎么了?”
“我——”王金氏一张口,意识到声音在抖,深呼吸,稳住情绪,问道:“你刚才说豇豆得做熟,有点生都有毒?”
杜春分道:“是呀。怎么了?”
王金氏没有回答,而是看孙瑾。
孙瑾眼中已蓄满泪水。
杜春分被她这副样子搞蒙了,“嫂子,是不是王旅长他——”
“他没事!”孙瑾抹一把眼泪,“他领毛蛋出去了。我——不知道婶娘有没有跟你们说过,在毛蛋之前我们也有过两个孩子。”
杜春分点头:“婶子提过一句,所以您爸妈特怕毛蛋长不大。”
孙瑾:“有一个孩子的身子骨跟毛蛋差不多,肚子里也没什么大毛病。谁知有一天,突然就吐个不停。等我们送到医院,就已经,已经……没意识了。我们一直以为他得了急症。要不是听,听邵参谋长说,我们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都不知道是我害了他。”
此话一出,孙瑾泪流满面。
王金氏连忙扶着她。
杜春分和邵耀宗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不过一句话,引出一段伤心往事。
邵耀宗道:“嫂子,医生没说食物中毒?”
那时候王金氏在老家,虽然没在场,但她听王旅长说过,“那天的饭菜孙瑾也吃了。她和保国都没事。孩子肚子里的东西在家吐完了,医生可能没看到豇豆,就没往豇豆上想。”
杜春分:“那可能半生不熟的恰好被他吃了。嫂子,别自责,邵耀宗虽然那样说,其实我们从没听说过吃生豇豆吃没命的。很有可能是豇豆引发了别的病。”
“那还是我的错。”
薛旅长过来,道:“嫂子,就算没豇豆,他命该如此的话,一口黄瓜也能让他发病。你家毛蛋身子骨也弱,这大半年天天跟着婶子吃食堂,听旅长说,连猪下水都吃,身体反而越来越好不是吗?”
杜春分接道:“是呀。嫂子,你不知道豇豆不熟有毒,这些天也没少吃豇豆,毛蛋不就啥事没有?”
孙瑾摇头:“你们不知道,婶娘她牙不好,我都把豇豆做的特软,不可能有半生不熟的。”
杜春分:“嫂子,像薛旅长说的,命该如此,你做的特软也没用。他要是背着你偷偷吃生的呢?生黄瓜可以吃,孩子小不懂事,很有可能认为生豇豆也可以吃。”
薛旅长脱口而出:“我小时候就吃过。”
四人不由得转向他。
薛旅长仔细想想:“真的,我小时候真吃过。还不止一次。我妈看见了也没说什么,肯定跟嫂子一样不知道。”顿了顿,不禁感慨,“这么说我命真大。”
孙瑾不禁说:“别安慰我了。”
薛旅长:“真的。不信回头让旅长打电话问问。我绝对没撒谎。我敢说,咱们这个大院,十家至少有三家不知道。嫂子,你想想,早年苦的都啃树皮吃野菜扒观音土,就算知道生豇豆有微毒,也等不到做熟。”
这点王金氏赞同:“侄媳妇,就别难过了。”
杜春分:“其实不止豇豆,像土豆没做熟,有的人吃了没事,有的人吃下去也会上吐下泻。不一定是吃你的豇豆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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