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氏想说,你跟他说没用。这孩子被他姥姥姥爷惯的高兴看你一下,不高兴眼皮都不带动一下的。嘴巴刚刚张开,小孩的脑袋使劲动了一下。
王金氏顿时忍不住跳脚:“好你个小毛蛋。合着你啥都懂。天天跟我在这儿装聋作哑呢。我回去就告诉你娘。明儿就把你送学校去。”
小孩直视王金氏,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杜春分劝道:“婶子,消消气。你看,毛蛋快被你吓哭了。”
“他装呢。”王金氏瞥一眼孩子——没流泪。继续说:“我领他两年,居然还没,还不如甜儿她们半天。”说出来不合适,赶紧补一句,“是不是因为这几个姐姐好看?毛蛋,我回去就告诉你娘。你小子丁点大,就知道讲美。”
杜春分忍俊不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跟一个成年人吵架。
谁能想到就是一个看起来才五岁的孩子。
小不点收回视线,捡起板凳上的核桃仁往嘴里塞。
王金氏一看他又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心里就上火。
亏得她以前一直以为小孩这样是难过。
闹了半天是不想理她。
这个小祖宗,等他身体好了,看她不把他吊起来打。
杜春分越发想笑。又怕刺激王金氏,忍得很辛苦,“婶子,四点半了。毛蛋的娘几点下班?”
“快了。我得去拉炉子。”嘴上这样说,心里不踏实。
甭管混小子装不装,他的身子骨虚是真的。
王金氏道:“小杜,你做的红烧鱼可千万别给他吃。”
“我知道轻重。”锅里的油热了,杜春分也没送他,准备好的调料倒进去爆香就放鱼肉。
甜儿不禁吸气:“好香啊。娘,晚上吃白米饭吗?”
杜局道:“是的。我给你们买十斤米,够你们吃几天的。”
“十斤米只能吃几天啊?”甜儿很惊讶。
杜春分:“咱家七口人,你自己算算一顿得多少米。你们的饭量快赶上我了。”
甜儿不敢算:“等我们长大,我们四个赚的粮票也不够我们自己吃的啊。”
邵耀宗道:“是的。春分什么时候蒸米?”
“现在就泡上吧。钢筋锅里兑上热水,等这个鱼盛出来就放炉子里温着。否则等吃饭的时候米就凉了。”
杜局不禁说:“这太麻烦了。我觉得你还是得把那个炉子点着。”
邵耀宗道:“那我现在就点吧。我也觉得得两个。这么多人,光洗脚洗脸就得两壶水。”
这些年点火练出来了。
杜春分的红烧鱼还没做好,邵耀宗就把厨房的炉子点着了。点着后就直接在那边蒸米饭。杜春分这边把烤炉封一半,小火慢炖。
二十分钟,天黑了,来电了,米饭也差不多了。
杜春分先给小毛蛋洗手。
本来还担心孩子紧张害怕。结果这种情况压根没出现。
杜春分让他坐下,他就四平八稳地坐着,等着伺候。
杜局道:“这孩子也没他奶奶说的那么虚啊。”
“可能只是身子骨弱。”杜春分把她做的滤网找出来,给他过滤半碗鱼汤,又给他盛几块豆腐和两块鱼鳃肉。
豆腐切的很小,用勺子就可以。
杜春分便给他一把勺子,“可能有点烫,别着急啊。”
小孩轻微点一下头。
动作太小,杜春分险些没看清。
邵耀宗盛两盆鱼肉出来,发现锅里还得有半盆,“春分,今天买的鱼不小啊。”
“我特意买那么大的。”
邵耀宗:“留明天早上吃?”
“你们先吃。”杜春分没回答,而是打开橱柜。
来之前她把家里该洗的都洗的干干净净。被子等衣物用破旧的床单包起来。锅碗瓢盆用干净的报纸裹起来。
不需要再清洗,杜春分拿过铝饭盒就把剩下的鱼肉装起来。
塞的严严实,饭盒才装完。
杜局停下,看一下他女婿,是我想的那样吗?
“春分,放饭盒里干嘛?又不是没有盆。”邵耀宗故意问。
杜春分:“这个让老杜带回去,留他明天中午吃。早上也行。搁箅子上热一下就好了。会热吧?”
杜局原本会,可被她一问,不确定了,“我是该说会呢,还是应当说不会呢?”
“会不会你不知道?”杜春分皱眉,老杜这样的居然没跟常凯申去享福?不会是他得罪了常凯申,没有别的出路吧。
杜局道:“我的会可能跟你们厨师不一样。”
“锅冒烟就拿出来?”
杜局点头,难道不是吗?
邵耀宗忍不住了:“爹,春分买的这个鱼大。别看满满一饭盒,其实可能就七八块。锅冒白烟,外面热了,里面还是凉的。你得再等几分钟。”
杜局明白:“那我现在会了。”
杜春分服了她爹:“你一个人这么多年居然没饿死?”
甜儿奇怪:“爷爷不是局长吗?”
工资那么高怎么会饿死啊。
杜春分:“我说错了。居然没把自己毒死。”
小美好奇:“为啥啊?”
“做的饭太难吃,跟毒药一样。”杜春分没好气地看一眼她爹,就拿筷子吃饭。
杜局失笑:“没那么夸张。”
杜春分不想跟他说话,怕气死:“毛蛋,鱼汤好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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