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那几人还想找杜春分。杜春分天天上班,又得照顾四个孩子,她们一直犹犹豫豫没好意思打扰她。
李慕珍等人回家拿箩筐的时候看到关系尚可的人,就告诉她们杜春分打板栗。结果除了陈月娥那一伙和还没下班的,都跟杜春分上山了。
浩浩荡荡有十几人。其中就包括姜玲。
哪天孔营长听到风声,怀疑她爹娘的事,不需要师长和赵政委出面,这些军嫂的唾沫也能淹死他。
杜春分想到这点,爬到树上打的很起劲。
一个小时后,每个人都背着半箩筐板栗高高兴兴地下山。
师长和政委甫一下车,就看到各自的爱人端着一小盆板栗打北边来。
赵政委不禁问他爱人:“你上山了?”
“今天又不是周末,我哪有空上山。”
赵政委看那一小菜盆板栗。
“小杜她们上山打的。余团长的爱人给的。她说天天上班,没空收拾,怕放时间长放坏了。”
师长和赵政委相视一眼,不愧是杜局的闺女,跟杜局一样临危不乱。
赵政委不由得想起今天上午到市局,不出他和师长意料,杜启元确实遇到麻烦。
三个月前因为沈雪的事他们也过去一趟。
当时站岗的公安一听他们找杜局,立即放他们进去。今天好一番盘查。幸好他们理由正当,因为特务的事请教杜局。
杜启元瘦了,精神很好。走路带风的大衣没了。一身简单的警服。有两位年轻的公安跟着他,一脸警惕,像是怕他跑了。
师长递出军官证,俩人才散开。但不是后退,而是撤到两边警戒。
赵政委估算一下距离,小声问:“怎么像监视你?”
杜启元苦笑道:“就是监视我。”
赵政委的脸色顿时变得很紧张,“你,你那个身份暴露了?”
杜启元微微摇头,“他们接触不到那么高的机密。”
师长等不及问:“那怎么回事?”
杜启元当年有机会留在首都。
他在国军看多了争权夺利,发现首都不是铁板一块,就料到早晚得兵戎相见。
宁阳打算弄个战犯管理所,杜启元就自动请缨接收战犯工作。
早几年有机会调回去,杜启元选择留在这边,正好人才缺的厉害,他一跃成为宁阳公安局的一把手。
几个月前在报纸上看到首都搞运动,在国军那边练的嗅觉让杜启元闻到不同以往的气味。如今走到哪儿都有人跟着,杜启元毫不意外。
杜启元朝乱糟糟的街道睨一眼,“是不是没想到这么乱?工人不上工,学生不上学?”
师长和赵政委连连点头。
杜启元:“因为有人想趁机反攻倒算,争班夺权。”
两人猛地转向他。
杜启元轻笑:“二十年前见多了。也就你们这些老实人没往那上面去想。可不论他们想干什么,都不能当光杆司令。我远离权利中心,前些天又揪出那么多人,可以一用。他们想拉拢我,又不信我,只能暂时用这招。”
师长松了口气:“所以你暂时没危险?”
杜启元:“我乖乖听话,应该不会跟二十年前那群人一样要我的命。再说,这边还有个管理所,刚关进去一批人也不能乱。”
赵政委不禁说:“用得着你就好。小杜也省得——”
“小杜?”杜启元忙打断他的话:“那丫头知道了?”说出来忍不住笑了,“那丫头聪明,那天就该猜到了。”
师长:“不会查到小杜吧?”
杜启元摇了摇头:“我名下无儿无女。再说了,她的资料上写的清清楚楚,父亲杜大郎,母亲杜潘氏。这么俗的名字谁会往我身上想。我现在的口音,他们要查也是去川南查。我父母可早就不在了。”
师长:“你真实资料是滨海啊。”
杜启元笑着问:“你当我的资料随随便便什么人就能调出来?你有这个权利吗?”
师长没有,赵政委也没有,否则当初也不会打电话找军区领导。
杜启元:“我资料上也没‘陆拾遗’那段记载。”
两人不敢信。
杜启元想笑:“让我到明面上,肯定不能留那段。那些人混到资料管理室就能看到我的资料,我有十条命也不够他们砍。”
赵政委不禁感慨:“保密到这个程度,你以前的身份很不一般吧。”
杜启元不想透露太多,“过去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先熬过眼前这关。要不是以前经历过,我早疯了。”
赵政委小声问:“没,没使用什么暴力吧?”
杜启元想起来就烦:“那倒没有。就是吃饭睡觉上厕所都盯着我。”
师长想象一下,换成他三天就受不了。亏得杜启元还能跟他们谈笑风生。
赵政委小声问:“我们离得远,再疯也疯不到我们那儿吧?”
杜启元很有经验:“查你也不用怕。你不慌,慌的就是他们。”
赵政委听到这话,反而越发放心。
越发庆幸他和师长的选择——没有落井下石
师长:“那你保重,下次有机会再来看您。”
杜启元颔首:“回去告诉那丫头别瞎操心,我死过一次的人,到了阎王殿,阎王也不敢收。”
赵政委收回思绪问师长:“谁去告诉小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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