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心理准备,杜春分就回去算账。发现赚了一点点,她谁也没说。
现在赚钱也是因为东西便宜。
天冷了打鱼费劲,价格肯定上涨。然而她的菜不可能涨,因为票已经卖出去。
小本本上写满,杜春分挎着书包去学前班,瞧瞧邵甜儿有没有调皮捣蛋。
一窝孩子坐在地上围成一个圈,正唱“红星闪闪放光彩”唱的特起劲。她就回家准备晚饭。
中午都不在家,邵耀宗早上也没买鱼买肉。杜春分摘个冬瓜,炖一锅冬瓜汤。
猪油炖冬瓜,放几片姜,放一点盐就很美味。
几个孩子中午吃酸的,晚上正好想吃些清淡的。
邵甜儿双手捧起碗,一口气喝完把碗往桌上一放,发出嘭地一声,格外豪迈。
邵耀宗脑海里闪出一个人——花和尚鲁智深。
然而一看甜儿接下来的动作,邵耀宗笑不出来,小孩又用袖子擦嘴。
邵耀宗慌忙抓住她的手,“又忘了?”
甜儿被她爹拽到压水井边,不禁嘀咕:“好麻烦啊。”
“吃饭不麻烦?”邵耀宗瞪她一眼,给她用胰子洗干净,“玩去吧。”
甜儿很想往外跑,可怕她娘削她。
倚着门框盯着几个妹妹。
平平和安安快速吃好。
小美按照自个的节奏来,慢吞吞,不急不慌。
甜儿大声问:“你可以吃快点吗?”
“我为啥要吃快点啊?”小美用勺子舀一口汤。
甜儿气得跺脚,“可以端起来喝吗?”
“我不喜欢端起来喝。”小美摇了摇头。
甜儿叉腰:“我不等你啦!”
杜春分不禁看向她。
小孩蔫了,屋里的靠门上,跟念经一样念叨:“快点,快点,快点啦。”
杜春分问:“那么快干啥?廖星和廖云还没吃饭。你们过去盯着人家吃啊。”
甜儿的眼珠转了转,瞄向西边。
杜春分:“咱们吃饭的时候,姜玲刚开始做。”
姜玲烧炉子,没有烟囱杜春分也能知道是因为蔡母来她家压的水。
那时候邵耀宗还没下班,蔡副营长也没回来,杜春分体谅蔡家老弱妇孺,还帮蔡母拎到大门口。
蔡母进院就跟姜玲感慨,“小杜真是个好人。”
墙不隔音也有好处,杜春分在这边听得一清二楚。
老太太并不是故意说的。
她要是故意的会很有礼貌地说,邵营长的爱人,或者营长夫人。
甜儿顺着门滑坐在地上。待她起来,军绿色的裤子已变成灰色的。
邵耀宗忍不住:“甜儿,能心疼心疼你爹吗?”
“爹咋啦?”小美边擦嘴边问。
邵耀宗:“爹每天晚上或早上都得给你们洗衣服。你们能让爹休息一天吗?”
杜春分替孩子们摇了摇头,端着碗筷去厨房。
邵耀宗跟进去,“你也帮我劝劝。”
“就她们那个记性,你指望她们一觉醒来还能记住?”杜春分往外瞥一眼,就看到甜儿打头,小美、平平和安安随后,风一般跑出去。
杜春分用炒菜锅做的冬瓜汤,钢筋锅没用。
钢筋锅通常用来煮粥,所以里面没油。
杜春分就兑一锅水烧热给几个孩子洗澡。
邵耀宗懒省事,先用她们的洗澡水洗衣服,然后再端去外面下水道边漂洗。
几个孩子玩一天,沾到枕头就睡。
杜春分也累,但是没睡,家里有了挂钟,她见时间还早,被子全翻出来。
邵耀宗不禁说:“今儿又不冷。”
“我看看回头分开睡还差几床,要不要再添两床厚的。”
安东的冬天很冷,家里没炕,取暖的炉子还在堂屋,烧上一夜也没多暖和。
“再买四床,以防万一。”
杜春分挑眉,好大的口气。
邵耀宗不禁低头打量自个,他没怎么着啊。
杜春分没卖关子:“咱家现在的生活,现在的开销,要是每月再给你爹娘三十块钱,肯定得花冒。”
邵耀宗有那么一丝丝不自然,他想起早两天碰到师长,师长说他胖了。
用杜春分的话说,胖是钱堆出来的。
邵耀宗底气不足地说:“以前家里穷,爹娘又说修房子,城里什么东西都得买,我想着他们年龄大了,容易生病,手里有点钱,病了也舍得去医院。”
“有没有听说过升米恩斗米仇?这话对你爹娘也好用。”
杜春分把被子收起来,就往床上爬。
邵耀宗不过走个神,她已躺下。
“先起来。”
杜春分不想起,“啥事还得起来?”
邵耀宗张了张口,一见她的眉头动了,担心又嫌他磨叽,立马拉开抽屉。
一大一小两个笔记本。
杜春分看了看崭新的,还有硬皮包裹着,一个能买一沓写字本,顿时懵了,是她想的那样吗。
邵耀宗很不自在地干咳一声,瓮声道:“写字本薄,容易破。”
杜春分又惊又喜,“真是给我的?”
邵耀宗轻微点一下头,希望杜春分不要看到。然而杜春分眼尖,看的一清二楚,包括他耳朵红了。
杜春分不由地勾头打量他一番,这是开窍了,还是被她喂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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