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春分和好面,出去看了看,不见江凤仪和李慕珍,她就把门从里面闩上。
怕正做着饭下雨,杜春分老老实实用屋里的炉子蒸窝头。
窝头的香味飘出厨房,雨水后的第一场雨落下。
杜春分把虾煮好,弄半碗酱汁,然后把虾和酱汁都放盛窝头的筐里,端着筐拿着筷子跑去堂屋。
雨下的太大,难得没给孩子洗手,用湿毛巾给她们擦擦。吃好饭,杜春分把孩子的外衣脱下来,让她们睡午觉。
甜儿和小美想玩水,趴在窗口往外看,雨一直下,很是失望的滚去床上,闹着玩着玩睡着了。
下雨天温度低,杜春分给她们盖上薄被子,就把小桌子擦干净,在小饭桌上给几个孩子裁衣服。
杜春分打小学厨学武,没空穿针引线。比照孩子的衣服裁,裁的一个袖子长一个袖子短,犹豫片刻,卷吧卷吧塞包里,去隔壁找姜玲。
打开门听到说话声,杜春分停下,循声看去,陈月娥跟几个女人正往东去。在陈月娥旁边还有一个穿军装的年轻小兵。那小兵顶多二十五岁。
杜春分不由得幸灾乐祸——活该!
“姜玲。”杜春分等一行人走远,敲几下隔壁的门,门开了一条缝。
姜玲从卧室出来,“嫂子进来。”
杜春分进去随手带上门:“睡觉呢?”
“没有。”姜玲摇了摇头,“慕珍嫂子刚走。嫂子还不知道吧?陈月娥干的事被部队首长知道了。可能是凤仪嫂子说的。”
杜春分确实不清楚:“咋回事?”
“还能咋回事。她浪费呗。”姜玲朝西看去,“我和慕珍嫂子以为就七八斤。部队后勤带人用铁锹挖出来,有三四十斤,跟小山一样。慕珍嫂子说,后来师长的娘知道,跑过去一看,老人家心疼的快哭了。”
师长的娘没八十也有七十岁。那代人非常苦,头顶三座大山,甭说宛如小鸡蛋大的螺,一把野菜也不舍得扔。再说三年前,有些地方连野菜也吃不上。听说吃观音土。
杜春分:“师长咋说?”
“慕珍嫂子没见到师长。”姜玲摇了摇头,“嫂子说,可能会是交给一团长和政委处理。”顿了顿,“虽说她浪费严重,可那些螺不是部队财产,又是自己人,肯定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杜春分点头:“这么点东西,也不至于让孔营长转业。经此一事,大伙儿知道她啥人就够了。”
姜玲非常意外。
杜春分:“陈月娥还不值得我费心置气。”
“嫂子好度量。”
杜春分笑道:“但愿你等会儿也能这样说。”随即把东西拿出来。
姜玲不禁笑了:“我还以为啥。这个我擅长。嫂子,就放这儿,剪好我帮你做。”
“不用你做,帮我剪好。”杜春分可不敢累着她,“过几天我下河抓鱼给你几条。”
几条大鱼得几块钱,能省下一笔,姜玲很开心。杜春分一走,她就拿着布去卧室,把被子拢到一角,床铺平,在床上裁衣。
这场春雨来得急,走的也快。
翌日下午,天亮堂了。
刚下过雨路上很滑,杜春分艺高人胆大也不敢下河。
四月中旬,星期四下午,吃过中午饭,杜春分就拎着桶跟李慕珍俩人下河。
渔网在桶里,不到跟前看不见,旁人就以为她俩捡螺。
陈月娥没事就满家属区转悠,得知杜春分又去捡螺,逢人就嘀咕,杜春分乡下来的,没吃过好东西,天天捡螺肉。
杜春分和李慕珍上次在桥北边下网,这次跑去巧南边。那边至今无人光顾。俩人等一个多钟头起网,又网了好些条。
杜春分给李慕珍四条,然后用网盖上,其他放她桶里,俩人就抬着桶回家。
收获来的太快,等俩人到家隔壁江凤仪还没下班。
大部分军嫂都很勤快知趣,不知趣的陈月娥等人不敢上前,以至于没人知道她们又弄十几条鱼。
杜春分家啥都缺,就是不缺腌菜的坛子。
三条鱼留着吃,其他的都放屋里阴干,留着做糟鱼。
四月底,杜春分又去一次。没有特意选地方,在别的军属下网的地方撒网,俩个小时抓到七条鱼。
七条鱼三家分,换成钱一家也就一块来钱,这次被人看见也没人羡慕。
杜春分家分三条,一条中午蒸着吃,一条做成鱼丸。还有一条抹一点点盐,留第二天中午吃。
翌日清晨,甜儿趴在杜春分背上歪缠:“娘,我喜欢吃青菜。我们中午吃青菜,晚上再吃鱼好不好?好不好嘛?”
大门被推开。
甜儿的小眉头一皱,谁呀,这么没眼色,不知道甜儿正忙着呢。抬眼看去,惊呼:“爹!”
平平和安安从卧室跑出来。
邵耀宗扔下行李,蹲下去接扑过来的邵甜儿,看到平平和安安,整个人愣住。
“爹,爹,我跟你说话呢。”甜儿朝他肩膀上一巴掌。
邵耀宗回过神,两个眼睛明亮,皮肤红润的小孩并没有消失。
“你俩,胖了?”邵耀宗一脸复杂。
平平和安安被他看得不敢向前。
杜春分正洗衣服,见他回来,起身擦擦手,“她俩不是胖了,是终于有点小孩样。”
邵耀宗喉咙干涩的难受:“春,春分,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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