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跳的太快,邵耀宗没懂。
杜春分找来勺子轻轻搅动一下盆里的鱼丸。
邵耀宗赶紧去堂屋拿他的小册子记下,回头好给炊事班。
炊事班三天两头去城里拉菜,让他们买最方便。
杜春分听到脚步声,朝外看去,邵耀宗又来了,“白菜洗了。”
“洗一颗?”
杜春分:“再热四个饼够吧?你我一个,几个孩子一人半个。”
衣服洗好,鞋刷干净,菜也浇好,下午啥事没有,吃那么多干什么。
“差不多。”邵耀宗说着,一手拎半桶水一手端着菜盆去院里洗菜,“咦,嫂子?”
杜春分露出头来,从外面进来一个女人,三十六七岁的样子,模样清秀,气质却很好。转向邵耀宗,这人谁呀。
“嫂子,这是我爱人杜春分。春分这是廖政委的爱人,江凤仪嫂子,就住咱家东边。”
原来她就是东边刚搬来的那家。
杜春分出来,看到勺子,赶忙放案板上,撩起围裙擦擦手,“嫂子好,叫我小杜或春分都行。”
江凤仪看清杜春分的长相眼中一亮,好漂亮,“你好,春分。做饭呢?”
“刚做。嫂子家做了吗?要不中午就在我们家吃。”
江凤仪知道这是客套话,彼此不熟,哪能刚来就在人家家吃饭。可听着心里舒坦,不禁笑道:“谢谢。我们家也在做。对了,只顾说话,听老廖说你们把孩子接来了,这个是给孩子的。”
杜春分下意识看过去:“大白兔奶糖?这个不行,不行,太贵重。”
“就半斤,别嫌少。”江凤仪不由分说地塞杜春分手里。
杜春分立马不再客气,“谢谢嫂子。”
江凤仪诧异。她不论去谁家,谁都跟她推来让去好几次。邵耀宗的这个妻子,可,可真是,江凤仪一时之间竟找不出语言形容。
怕失态,江凤仪道:“那你们忙。”
“我送送嫂子。”杜春分道。
江凤仪微笑道:“不用,就在隔壁又不远。”
“嫂子慢走。”杜春分转身就朝屋里喊,“平平,安安,甜儿,小美,出来吃糖。东边廖家伯母送的。”
江凤仪的脚步一顿,摇了摇头,笑着到家,忍不住跟正在搬家具的爱人道:“小邵这个爱人,倒是有趣得紧。”
“有趣?”廖政委没听明白。
江凤仪想了想,还是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说不上来。以后你就知道了。我们吃什么?”
“随便做点吧。”廖政委说完就擦家具。
江凤仪不擅长做饭,廖政委做饭的手艺糙,孩子上学暂时没来,家里就他俩人,“煮点粥,热几个你买的馒头,先这样吃?”
部队的房子比农村好,也比农村干净,可有一点跟农村一模一样,那就是在院里说话,隔壁听得一清二楚。
杜春分小声说:“回头做好菜给廖政委送一碗。”
大白兔奶香浓郁,价格很美丽,一斤两块五。两块五够买二十斤大米。杜春分买的两条大鱼也就半斤奶糖钱。
邵耀宗用同样小的声音问:“一碗会不会太少?”
“太多人家肯定不要。”
这种跟女人来往的事邵耀宗没干过:“那你看着办。”顿了顿,“要不加两个鱼丸?”
“两个?”杜春分转向他,不嫌丢人啊。
邵耀宗解释:“泛指,泛指。不想加当我没说。”大步往屋里去,“甜儿,小美,不能吃太多,等会儿吃饭。”
“不吃啦。”甜儿分的,一人俩,征求了妹妹们的意见,剩下的全放柜子里,“爹,给!”
邵耀宗看到小孩递来的糖,欣慰地笑了:“爹等着吃你娘做的鱼。你不吃就放兜里,留下午吃。”
平平和安安立即把剩下的一个糖放兜里。
小美想吃,可看到她俩的动作,担心她娘削她,乖乖地说:“我下午再吃。”
“真听话。”邵耀宗让几个孩子让一下他拉桌子。
杜春分撇撇嘴,把鱼头鱼骨过滤出来,留一半汤,剩下的倒入酸菜盖上锅煮。
炉火正旺,几分钟就好。加入鱼片,勺背轻轻推一下,鱼肉变了颜色,加少许盐,盛出一碗。
杜春分也没刻意,肉一半菜一半,用碗盖上送去隔壁。
江凤仪愣住,看看碗,又看了看杜春分,“这是……?”
“我用酸菜炖的鱼,嫂子别嫌弃。鱼不啥好鱼,副食厂最便宜的鲤鱼。嫂子,快接过去,烫手。”
江凤仪赶忙接过去,见她就要走,“等等,等等。”顾不上寒暄,倒出来把碗给她。
杜春分接过去:“那我先走了。”不待她开口,大步往外走。
一切发生的太快,要不是案板上确实多出一碗酸菜和鱼,江凤仪险些以为出现幻觉。
“谁呀?”廖政委拿着抹布进来,吸吸鼻子,“什么这么香?”惊呼一声,“猪肉炖酸菜?谁送的?”说着朝外看。
江凤仪确定她不是做梦,朝隔壁努一下嘴。
廖政委压低声音问:“小邵的爱人?”
“对。你什么眼神,这是鱼肉。”
廖政委笑道:“鱼肉猪肉我还能看错?”
江凤仪夹一块,肉碎成两半。
廖政委看清楚了,“真是鱼肉?”
“这鱼真嫩。”江凤仪轻轻地夹一块鱼片,洁白如雪,“我尝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