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耀宗拎着盆进来。
杜春分看着他:“不叫全名叫老邵?”
“别乱叫!”邵耀宗最烦别人喊他老邵,不论咋听都像“老少”。
杜春分逗他:“小邵?”
“我还大少呢。”
“大少?”
邵耀宗瞪她,你就不能消停会儿。
杜春分干咳一声,掐着嗓子,邵耀宗直觉不好:“耀宗?”嗲嗲的声音传入耳中,邵耀宗浑身起鸡皮疙瘩:“……杜春分!”
“看吧。”杜春分双手一摊,表情无奈。
姜玲忍着笑说:“叫全名其实也挺好听的。”
“对吧。”杜春分说着起身,“我去拿点东西。”
到屋里把菜籽、针头线脑和开档棉裤拿出来。
菜籽给邵耀宗,杜春分靠着厨房墙坐下,给孩子缝衣裳。
姜玲见她坐下也不好再站着,“衣服破了?”
“不是。孩子大了,裤裆缝上。”
四个孩子不约而同地看杜春分。
杜春分:“给你们缝衣服,别来打扰我,有事找邵营长。”
“爹是邵营长?”甜儿本来不知道,听姜玲喊的。
杜春分点一下头。
甜儿好奇:“营长干啥的?”
“当官的。”
甜儿睁大眼睛:“不打小鬼子啦?”
“打!”杜春分不想跟她废话,否则小孩问起来没完,“还让不让娘缝衣裳?”
小孩挥挥小手:“好吧,好吧,娘缝好再说。”扭头继续跟妹妹们堆土丘。
姜玲发现她们上午的新衣服全变成土黄色,小声说:“嫂子,别让她们玩了。你看脏的。”
“脏了再洗。”
姜玲替她愁得慌:“四个啊。”
“邵耀宗洗。”杜春分朝邵耀宗努努嘴。
正在挖菜沟的邵耀宗直起身,“杜春分——”
“你闺女的衣服你不洗?”杜春分看着他,我就是不想洗衣服,你能咋滴。
邵耀宗眼角余光看到平平和安安,深吸一口气,为了孩子,我忍!
姜玲做好拉架的准备,一见他扭头继续挖沟,不禁看杜春分,我没看错吧?营长怕你。
老爷们要面子,尤其有外人在。
杜春分信口雌黄:“为了让我嫁给他,跟我承诺,我把平平和安安养的跟甜儿和小美一样跟个小猪崽子似的,刷锅洗碗洗衣服的家务活他包了。”
邵耀宗的手一抖,险些铲到脚。
这个女人咋说谎不脸红。
“娘,我不是小猪崽!”甜儿大声为自己辩解。
杜春分:“打个比方。知道啥叫打比方不?知道就玩你的。不许插嘴。”
甜儿扮个鬼脸,脸上多出几个手指印。
姜玲眼看着白嫩嫩小孩瞬间变成小土妞,恨不得拉过来给她洗干净。
“你这样不行。”杜春分边缝衣裳边说,“见不得一点脏,回头能累死。”
姜玲张了张口想说,不会的。她之前一直在娘家,她娘教过她。可事实胜于雄辩。杜春分俩闺女,健健康康,说的话肯定有几分道理。
杜春分见她没反驳,就多说几句:“我以前跟你差不多,厨师的围裙,天天弄得跟雪花一样。自打有了她俩,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邵耀宗猛然转向杜春分。
杜春分被他那双大眼吓一跳,“中午饭干净,不信问姜玲。”
姜玲:“嫂子洗了好几次。”
邵营长继续挖菜沟。
杜春分撇撇嘴,“瞎讲究!”
邵耀宗的一口气憋在嗓子眼,一想中午的菜她也没少吃,这口气又顺了。
姜玲叹为观止:“邵营长脾气真好。”看到杜春分缝的针,“这个针眼缝的太大,不好看。”
“小孩长的快,穿几天就拆了。”
姜玲:“可女孩子,不能这样穿。还有几条?我帮你缝。”
杜春分下意识看她的肚子。
“没事。医生说月份大了不能睡。要不来你家,我去别人家也是一坐坐半天。”
杜春分想到厨房的两只野鸡,“行!”翻出平平和安安的裤子让她缝。
缝好衣服,太阳下山,气温降下来,姜玲嫌冷,起身回家。
她前脚走,杜春分后脚拉开炉子烧水,然后用暖瓶里的热水泡木耳和榛蘑。
邵耀宗蜕鸡毛,杜春分和面做饼子,留明天吃。
待饼出锅,杜春分也把鸡剁成块,木耳和榛蘑洗干净。
家里油不多,跟上午一样,做菜没放油,鸡肉倒锅里加水炖。锅里沸腾再放木耳和榛蘑。
四个小孩围在炉边,眼巴巴看着锅里的东西。
盖上锅盖,四个孩子瞬间变脸,咽口口水。
杜春分想笑:“还得一小时。”
甜儿苦着小脸,叹一口气。
“去堂屋等着。”杜春分朝她脑袋上轻轻拍一下,关上厨房门,到堂屋给平平和安安刮虱子,捉虱子卵。
俩孩子的头被她弄得跟鸡窝似的,确定没虱子,鸡肉浓郁的香味从厨房里飘出来。
杜春分盛一大碗放小铝盆里,让甜儿和小美护着盆,平平拿着剪刀,安安拿着篦子给姜玲送去。
邵耀宗:“你去吧。”
“甜儿,咱家用的铁锨也是隔壁蔡营长家的,咱得好好谢谢人家,知道咋做吧?”杜春分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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