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在厨房切水果,看到今兮,让她端过去。
今兮烦闷:“我不要。”
外婆:“怎么突然闹脾气了?”
今兮:“我又不是来服侍他们的。”
外婆乐呵呵:“是是是,我家的小天鹅,哪儿是服侍别人的。那碗车厘子你拿去吃啊,这些我拿过去,给你妈你姨他们吃。”
到底还是她于心不忍,拿过外婆手中的果盘。
快到后院时,听到外面的人在说话,猝不及防,被点到自己的名字,今兮脚步一愣。她拿着果盘,躲在比人还高的盆栽后面。
“今兮还是不喜欢今宴吗?”
是她大姨在说话。
沈雅月抱着今宴,语气平静无异样:“没,今兮挺喜欢今宴的。”
“这样吗?我以为她还和小时候一样,不太喜欢弟弟妹妹。”
“没有,今兮挺疼今宴的。”沈雅月逗今宴,“小宴对吧?姐姐是不是很喜欢你?”
今宴头往四周望,忽地叫了声:“姐姐!要姐姐抱!”
沈雅月笑:“姐姐在外面和朋友逛街呢,让杏子姐姐抱好不好?”
许杏朝今宴伸手:“来,杏子姐姐抱。”
今宴却别过头,把自己埋进沈雅月的怀里,“不要。”
许杏放在半空的手,有些尴尬地收回去。
透过门缝,今兮看到这一幕,气忿的心情,莫名好了一丝。
她端着果盘,要走出去时,又听到大姨说:“既然今兮这么疼弟弟,你呀,就该听我的,早点儿生个儿子。女儿始终都是要嫁出去的,到最后,还是儿子好。养儿防老。”
傍晚的夕阳光线,稀薄的,在空中,尘埃随风漂浮。
有那么几秒,风好像停了,尘埃也静止不动。
今兮迈出的步子,僵在原地。
余光里,有个人影出现,距离拉近,被光拉长的人影,逐渐变短变窄。
她抬头,和许杏的视线撞上。
许杏望着她,眼里有无数委屈心酸,低低地喊了声:“姐。”
今兮:“怎么进来了?”
许杏嘴角轻扯,嘲弄般语气:“外面太阳晒着冷。”
太阳又怎么会冷呢?
冷的,至始至终都是人心。
今兮端着果盘,和许杏擦肩而过,又听到身后,许杏的声音响起。
许杏问她:“你听到了吗?”
今兮说:“嗯。”
许杏:“不难受吗?”
“不难受。”
“别说谎了。”
“没说谎。”
“我不相信,我还记得,很小的时候,我想要你那条裙子,可是你不愿意给我,于是我就让我妈去买了一条一模一样的裙子。”许杏冷笑,“后来,你知道这事儿,就把你那条裙子给剪碎了。”
“你多自私啊,怎么可能接受自己多了个弟弟的事儿?”
“我不能接受又怎样,难道因为我不接受,今宴就会不存在吗?”今兮语气平定,斜睨她,“还有,难受这回事儿,有期望才会失望。”
今兮呵笑,毫无情绪地说了一句话:“我早就不对他们抱有期望了。”
今兮不再过多解释,端起果盘,放到后院休息桌上。
放下后,没一秒停留,离开后院,回屋待着。
房间,陷入安静中。
今兮拿出手机,给贺司珩发消息。
今兮:【你在干嘛?】
消息发出去,她才记起,贺司珩的值班表上,他今儿个上班。
于是她又发一条:【原来你在上班。】
前后两句,挺无聊的话。
今兮把手机扔进被窝里,侧过头,望着窗外随时间流逝而被黑暗吞噬的天空。
太阳落山,但还是有光从窗外泄露进来。城市的霓虹灯火,借来星星的光,照进千家万户,却没有照进她的心里。
她翻了个身,心还是火辣辣的疼。
口口声声说不期望的人是她,到头来,找个无人角落难受的,还是她。
敲门声响起,是许杏叫她:“姐,吃年夜饭了。”
今兮吸了下鼻子,说:“来了。”
年夜饭,一大家子人围在桌子边吃饭。男人们聊工作、聊政事,女人们则唠家常,最主要,还是聊——今宴。
他才两岁多,漂亮又可爱,长得跟洋娃娃似的。很讨人喜欢。
外公的书房里,挂着今兮小时候的照片。
今兮白天时过去看了眼,她不得不承认一件事,血缘就是这样不讲道理,她再不喜欢今宴又如何?今宴和她小时候,长得有八成像。
席间,也有人说这事儿。
“小宴和今兮小时候,长得真像,小宴长大了,也会是个大帅哥的。”
今宴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反正咧着嘴在那儿笑。
沈雅月抱着他:“是啊,姐姐那么漂亮,弟弟总不会差到哪儿去的。”
今宴:“姐姐!”
他在沈雅月怀里乱窜,“漂亮!”
今兮低头吃饭,感受到不少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如芒在背。但抬起头时,她一笑嫣然,惊艳满座。
一顿饭热热闹闹地吃完,今兮拿了压岁钱,便回屋了。
外面,鞭炮声熙攘喧嚣,房间里,只呼吸声轻轻浅浅。
今兮给红包拍了张照片,发给贺司珩,顿了顿,又编辑文字,发他:【外公给我的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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