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讪讪地想要停住脚,却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刻有了另外的成算。
她朝着傅叡炀的方向顺势一倒,装作为了帮他不慎崴了脚的样子。
周娴打趣完桑竹后,转过头见到的就是这样场景。
一个柔弱女子娇俏地躺在男子怀里,神色带着些痛苦,若不是戏演过了,倒也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傅叡炀本是下意识的伸出了手接住了她,待到回过神来,心里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心虚。像是扔掉什么烫手山芋似的将表妹的身子扶正之后就忙不迭的撒开了手,也不敢朝着周娴的方向看。
就在此时,前去报官的清风带着衙役姗姗来迟,将客栈里闹事的一行人带到了衙门。
知县虽然不知道傅叡炀就是四皇子,但就凭清风呈上的那份刑部盖了章的文书,他也明白眼前这人是他惹不起的。
在得知这场闹剧是自个儿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惹出来的之后,气得差点没当场撅过去。
为了不让贵人要了儿子的命,知县觉得先发制人,赏了自个儿儿子二十大板。
知县公子跪在一旁,看着同样跪坐在一旁哭哭啼啼的表妹,心里不住的问自己。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呢。
这么前前后后折腾了大半日,客栈终于是平静了下来。
可周娴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夜里,她望着床顶的纱幔毫无睡意,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下午那据闻是知县外甥女的女子倒在傅叡炀怀里的场景。
让她忍不住想要骂人。
那种感觉她太熟悉了。
小时候,父亲从外面接些不认识的女子回来时,娘亲也是这般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望着那对相拥的人,嘴里还撕心裂肺地咒骂着,一点也没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她起初只会傻傻地站在一旁哭闹,再后来也习惯了,只冷眼瞧着。
大伯娘说这是因为娘亲太爱父亲了。
那她呢,她也会这样,是因为她爱上傅叡炀了吗。
周娴一整晚辗转反侧,心里一股火消散不下去,扬了被子才得了些许清明。
后来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全是傅叡炀。
有傅叡炀温热的呼吸、有从傅叡炀清澈眸子里望见的自己、有傅叡炀在皇上皇后面前说要带她出来散散心。
他带她到处玩,他对她说可以不必压抑本性。
还有两人不经意间的靠近,交织着的发丝,互相缠绕着勒得她喘不过气。
还有每一次的触碰,都让她觉得心悸,乱得不像话。
除了傅叡炀,梦里还有别的人,有打闹的爹娘,有羞赧的表妹,甚至还有礼州那只见过一面的娇小姐。
形形色色的人互相交错,像是织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她缠绕困住。
好不容易一觉醒来,她只觉得浑身都不对劲,头昏脑涨的,似乎被昨日那些扰人的梦境占了个满满当当,想要出门透透气。
可当她开门,就瞧见那劳什子的表妹提了个食盒说是前来赔罪。
若是敲的是她的门而不是一旁傅叡炀的,她兴许还会信几分。
周娴内心毫无波澜地看了看清风身后的女子,又看了看傅叡炀身旁的,眼神落在了那名女子望着傅叡炀的羞涩面庞上。
脑子里又开始打起了架。
她觉得厌烦,看见表妹对着傅叡炀一脸娇俏的样子觉得厌烦,看见表妹同傅叡炀站在一起的样子觉得厌烦。
她现在觉得一切都不顺眼。
她想,她应该是栽了。
第39章
傅叡炀在外行走的时候向来是奉行低调行事,下榻之处从来不搞特权行事,自然也就没有那时时刻刻在门口候着的守卫。
但他瞧见那劳什子的知县外甥女一大早扰了他的清梦,还是忍不住决定事后定要好好惩罚清风。
傅叡炀听着面前的女子一通引经据典就是不知在说些什么,虽是面无表情但心里早已是不耐烦了起来。
直到听到旁边房间传来重重的关门声,两人俱是一惊。
表妹早从表哥那听说了,这两人开了两个房间,定然不是夫妻,心中又忍不住感慨一番,到底是她心仪的公子,必要时还是要同这妹妹打好关系的,往后若是她二人成了亲……
反观一旁的傅叡炀,不知怎的,昨日那般心虚的心境又占领了心头,皱着眉头朝周娴房间的方向望了望,立刻唤来清风应付,侧过身子避开扭扭捏捏的表妹,去敲了旁边的门。
理所当然地吃到了闭门羹。
桑竹估摸着时辰自家小姐该醒了,打算进房伺候着洗漱,甫一开门就看见周娴一个人坐在窗户旁发呆。
她连忙上前去,打算关了窗,嘴里还念叨着:“哎哟我的小姐,虽说现下日子是热了起来,可连着下了几天的雨,外面湿气重,就这么坐在窗边怕是会受凉。”
周娴摆了摆手,道:“无事,反正有些无趣,我就随意看看。”
这是周娴近几年来养成的习惯,被许嬷嬷教导得狠了她就会这样只身望着窗外飞着的鸟儿。
桑竹还记得许嬷嬷刚来那几日,周娴因着连学了好几日,走路姿势还是不够稳重,被许嬷嬷罚了手板子,整只手肿的连笔都握不了。
那时候她也是这样一面望着窗外,一面问她:“桑竹,你说鸟儿会比人自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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