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元青闻言眨眨眼道:“你以为我身怀武功,所以故意诈败,将我送给萧忆那个疯女人,以做试探?”
邵鹰闻言干笑一声,摸摸鼻子,“你看出来了?”
陆元青叹气道:“我根本不识什么‘厉风爪’!天知道,我差点儿让那疯女人的那几下子给吓死。本以为邵捕头英雄了得,才邀邵捕头一起前来的,没想到啊……人心叵测!”
邵鹰嗤笑道:“别转移话题,你不说我也会查出来的。你这小子的来历,定然有趣!”
“哦?”陆元青闻言不怒反笑,欣然点头,“在下只是一介穷书生罢了,能有什么来历?倒是邵捕头的来历更加有趣些。”
邵鹰一怔,“我有什么来历?”
陆元青眨眨眼道:“那日邵捕头在魏忠明身上点的那几下,呵呵,极为高明啊!想必邵捕头必是精于用刑和审讯之道啊!放眼咱们大明朝,以酷刑酷吏最为闻名的,只有一个地方。”他略微顿了顿,见邵鹰皱眉看向他,才轻声吐出几个字:“锦衣卫所属之北镇抚司下的诏狱。”
闻言,邵鹰瞬间呆若木鸡,他僵硬地看着陆元青从他面前大摇大摆地走过,走过之时似乎还自言自语道:“自己本身就是一身秘密的人,还是不要妄想知晓别人的秘密为好,否则嘛,啧啧,不好啊,很不好啊!”言罢,还用力点点头。
邵鹰不由得气结,黑着一张脸,再不多言。
沈白所言不差,宋玉棠的剑法确实高明,不可一世的萧忆在宋玉棠环环相扣的剑招之下,隐有衰败之势。宋玉棠已经占尽优势,可是他不急,他要慢慢逼得对方焦躁,逼得对方慢慢露出破绽,然后一举成擒。
萧忆渐渐控制不住怒气,她的招式越来越快,似乎想瞬间就在宋玉棠的头顶上戳个窟窿,可是她的气力慢慢不济。刚刚与邵鹰的一战,已经耗费了她不少的精力,而她作为一名女子,走的又是阴柔的路子,长久战本就是吃亏的,所以她渐渐开始气息紊乱。她自知不久就会力竭,不由得更加焦急,本有些散乱的招式被她再度逼紧了脚步,她宁可自伤,也要宋玉棠陪葬。
宋玉棠的剑花迎面而来,萧忆却不闪不避,荡笛如棍,横扫宋玉棠的面门。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萧忆打碎宋玉棠的头骨之时,也是宋玉棠将萧忆穿心之刻。
宋玉棠等的就是她门户大开的一刻,他刺向萧忆的剑势未缓,却将右手的剑递到了左手,并用右手快速地一扭剑柄,那柄剑竟从中间一分为二,从一柄硬剑变成了一对儿软剑。宋玉棠双剑在手,借着互压剑身的那一刻弹力,将剑平扫,荡向萧忆的脖颈。萧忆不承想宋玉棠的剑中有如此名堂,大吃一惊之下再想变招已是来不及,只听噗的一声细响,宋玉棠的软剑已如填饱墨的笔,快速地在萧忆的颈间画下了一抹细小的红痕。
红痕随着萧忆痛苦睁大的眼而慢慢变粗,数不尽的血犹如喷薄而出的雾,将萧忆雪白的前襟染红。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喉中发出不甘心的“啊啊”声,慢慢地扔掉短笛,跪在了地上。
萧海平悲痛的声音传来,“忆儿,我的女儿……都是爹的错……都是爹的错……”
萧忆的身体慢慢地软倒下去,终于躺在了地上,她的耳边似有稚声稚气的女童声音划过,那是五岁的萧情的声音:姐姐,我的小鸟飞走了……
萧忆的喉中发出怪声,似是在说:妹妹别怕,姐姐帮你去捉……
她的血不断渗出来,又被饥渴的大地急迫地吸进去,她想她是终于可以和葬在桃树下的妹妹相见了,她的血会流过萧情早已腐朽成泥的尸体,终和她融为一体。
孪生姐妹啊……萧忆带着满心的遗憾闭上了眼睛,对不起,小情,如果当初姐姐愿意嫁到刘府,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些事了……对不起……小情,姐姐来陪你了……别怪姐姐了……
第二十六章 前路漫漫
采花郎的案子终于告一段落了,红衣死了,杀死红衣的萧忆也死了。
事后,陆元青和沈白在萧忆的房间中发现了曾经囚禁红衣的密室,并在萧忆的床底下找到了萧忆所说的曾经摆在她妹妹床头的那片柳叶。说起来真是荒唐,萧忆以为红衣拿走了的那片柳叶,其实还在她的房间中,而她看见红衣拿在手中的那片柳叶,其实是夕露的。或许不是因为如此,萧忆也不会以为红衣投靠了刘立阳,进而怀疑她的孩子是刘立阳的,更甚至,她不会对红衣痛下杀手……可是,这个世上没有也许,也没有如果,没有人可以预测或者改写结局,就如同红衣和萧忆真的死了一样,无法改变。
采花郎的案子似乎了结了,可是因为此案而引出的柳音采花案和承安镖局谜踪案,依然没有结束……
陆元青提出去大牢探望刘立阳,因为知晓沈白素来不喜刘立阳此人行径,本以为沈白会对此有些微词,但是沈白却看着他了然一笑,便点头答应了。
阴冷的牢房中的空气,呼吸着总是令人不快,陆元青在刘立阳的牢门前站定,看着牢中那俊秀出众的男子,拥有着这么令人倾心的外表,却做着这世上最肮脏下贱的勾当,无论如何都会令人觉得惋惜。
陆元青清咳一声后道:“刘立阳,明日就要押解你进京了,你的案子已经移交大理寺,与刑部堆压的旧案,一并审理。你该知道那会是个什么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