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生秋也注视兰波追求未知的一举一动。
他欣然地开始说故事了。
一个比他对雨果先生说得更详细的故事。
故事里,有自己,有兰堂,有乱步、中也、阿治……每个人都构筑出了麻生秋也的二十九岁人生。
麻生秋也催更作家的秘密,也囊括在了故事之中。
——他因作品而治愈了灵魂。
……
之后的数日,阿蒂尔·兰波沉浸在故事里无可自拔。
当麻生秋也拿出保罗·魏尔伦整理的诗歌集半成品时,阿蒂尔·兰波的目光难以言喻,鼻头一酸,直接流下了眼泪,似笑似哭地说道:“它就是《彩画集》啊……”
故事里,王秋先生的爱人叫阿蒂尔·兰波,也叫兰堂,异能力的名字是“彩画集”。
阿蒂尔·兰波伸手接过草稿,上面全是魏尔伦默写的字迹。保罗·魏尔伦出狱后,身无分文,草稿全部不见了,只能依靠着对兰波的记忆回忆起这些内容。
“兰波,替我补全它吧。”麻生秋也坐在床边,郑重地说道,“它是不完整的,我需要你帮忙。”
阿蒂尔·兰波擦干眼泪,翻开诗歌集,内容全是出自于他的灵感,然而不少细节被魏尔伦的记忆弄错了。
“爸爸,你找我是对的。”
阿蒂尔·兰波没有对麻生秋也产生怨言,假如这是救治对方的唯一办法,他心甘情愿做这支笔、这瓶药,祈愿着这位对自己温柔照顾的父亲可以获得新生。
他对麻生秋也的感情,从复杂之中孕育出纯净,谁也不会忘记巴黎公社期间的结缘。
他们没有爱情。
两人的亲情成为了跨越爱恨纠葛的一道桥梁。
“我能补完!”
“给我一些时间,我为你写出《彩画集》!”
……
对不起——
当初在阁楼外哭泣的人,是你吗?
第509章 第五百零九顶异国他乡的环保帽
《彩画集》的补全工作不算难。
阿蒂尔·兰波凭借回忆,埋头修改保罗·魏尔伦写错的地方,再补上那些残缺的地方,偶尔看到对方替他修饰的词汇,他不会去划掉,眼中泛起少许的暖意和哀伤,任由对方留下生前参与诗歌集的痕迹。
这本《彩画集》是他们一起努力的结果。
没有保罗·魏尔伦,就没有《彩画集》的出现,阿蒂尔·兰波能留下那么多作品,也得赖于对方的帮助。
阿蒂尔·兰波拖着病体,利用诗歌集转移被疼痛折磨的注意力,面孔时而严肃,时而柔和,那双黯淡下来的蓝色眸子再次绽放出了诗人的梦幻之色。
他瞳孔里有一圈花藤似的虹膜,深深浅浅的蓝,汇聚于其中。在法国,大多数第一次见到他的人都会被眼睛吸引,还没来得及惊叹几声,就被兰波的脾气扫兴了。
阿蒂尔·兰波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保罗·魏尔伦经常被阿蒂尔·兰波气得摔门而出。
就算是麻生秋也,早期也受够了熊孩子的秉性。
那些都是青春。
那些都是兰波对外人的刺。
剥开这层刺,兰波只是一个倔强的逐梦之人,他会跟正常人一样有卑鄙的地方,会跟正常人一样贪慕爱情和亲情,会跟正常人一样恐惧着死亡。
阿蒂尔·兰波整理最后一篇诗歌《精灵》的时候,眼神不期而然地撞上了麻生秋也整理书信的侧脸。
静谧而安然。
男人低垂的黑眸犹如黑珍珠。
他难以想象对方经历了这般丰富多彩的过去,欺骗,仁爱,黑夜,白昼……一个穿梭两个世界的亡灵。
“他认识我们,爱过我们每一个人。”
阿蒂尔·兰波满怀憧憬,用笔尖书写出后续。
“要知道,在这冬夜,从海角到天涯,从汹涌的地极到城堡,从人流到沙滩,从目光到目光,疲惫的力量与情感,呼唤他,注视他,回应他……追随着他的目光、他的气息、他的身体和他的岁月。”
年底的圣诞节,麻生秋也没有回英国,这是第一个他与兰波两人单独度过的圣诞节。
麻生秋也没有强制性地带生病的兰波回欧洲治疗。
他尊重兰波成年后的决心。
这个人,死也要死在自己的愿望之下。
“我在你眼中就这么叛逆吗?”
阿蒂尔·兰波抱怨王秋先生对自己的“偏见”,自己哪里有这么倔强,真把自己绑回去,他也无话可说。
“因为我把你当作了风。”麻生秋也回答,“我希望你如风一样,不会被我困住。”
阿蒂尔·兰波嬉皮笑脸地说道:“你口中跟我同名同姓的人,似乎不是风,你怎么会认错他的灵魂?”
麻生秋也说道:“我也不知怎么了,一叶障目,把我自己的脑子也迷惑住了。”
“他一开始是风,因为我害怕自己抓不住他。”
“他中途也是风,因为他对我温柔缠绵,离我近的时候是暖的,离我远的时候是冷的。”
“他最后离我而去,我以为他彻底摆脱了我。”
“其实,他从来不是你。”
“否则我们八年来肯定争吵不休,难以安生。”
麻生秋也一脸侥幸和怀念。
兰波的性格,他实打实的吃不消,充分证明了有一些作家只适合远观,不适合近距离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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