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蒂尔·兰波打开了话匣子:“王秋先生,你有收到我以前寄给你的诗歌和小说吗?”
麻生秋也笑道:“诗歌都看完了,小说……挺有趣的,那些是不是你的亲身经历?”
阿蒂尔·兰波点着脑袋,诉说自己一路上跌宕起伏的旅程,有被骗的时候,有街头卖艺的时候,最穷困窘迫的那一刻,他都没有堕落,而是享受着孤独和饥饿。
他知道,只要他愿意回头找王秋先生,所有困难都迎刃而解,他并非走在不能回头的道路上。
他学会了德语,学会了西班牙语,学会了许多他去过的地方的当地语言……他还学会了雇佣兵的防身技能,认识了枪支弹药,来到非洲,懂得分辨咖啡豆的种类,明白该怎么在环境恶劣的地方生存。
“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我都想去一遍……我想看王秋先生的家乡,想看亚洲人生活的国家……”
阿蒂尔·兰波在疼痛中依旧笑了起来。
他的双眼写满了梦想。
永远在旅行。
永远在漂泊。
这是他选择的人生,这是他扬帆远航的理由。
麻生秋也喜欢坚定梦想的兰波,那样的疯狂与无畏,是一个被社会约束的人内心深处的憧憬。
阿蒂尔·兰波反过来询问:“王秋先生,我从来没有问过您,您的梦想究竟是什么?别跟我说是催更,寄托在他人身上的梦想,绝对称不上真正的梦想,以您的头脑应该比我更了解这个道理。”
麻生秋也被问得哑口无言。
阅读文学作品属于个人爱好,而非终身的追求。
“我的梦想……”
这个词距离死过一次的他显得有些遥远。
曾经可以在老师和师弟面前骄傲说出的话,卡在了他的喉咙里,令他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的脆弱。
麻生秋也说话尽量平稳地不带上颤音。
“老婆……孩子……热炕头。”
老婆?
孩子?
前两个可以理解王秋先生爱家,热炕头是什么?
阿蒂尔·兰波懵着脸,倾听王秋先生对自己说出的梦想。
麻生秋也抚摸阿蒂尔·兰波的金发,手刚摸了没一会儿,被虱子再次叮咬了一口,微微僵住。
麻生秋也叹息:“你就当作我想要一个安稳的家吧。”
阿蒂尔·兰波埋头在他的怀里,心虚了一秒。
自己虽然喊对方爸爸,但是上次跑路开溜后,丝毫不会放慢速度,生怕被对方逮回去写作。
“奥斯卡·王尔德没办法给你一个家吗?”
“他?”
麻生秋也的眼底有了融化的暖意,与对待调皮的兰波不一样,他把奥斯卡·王尔德当成了优秀的孩子,“我更希望奥斯卡能自己成家立业,过上正常人该有的生活,品尝一个作家的荣誉和自豪。”
“兰波,你们两个家伙不是一直对我的过去很好奇吗?”麻生秋也决定坦白了,“我可以告诉你,由你决定是否告诉其他人。”
阿蒂尔·兰波怔怔地抬起头,某种强烈的预感出现。
王秋先生……的来历,他或许不该听到。
“兰波?”麻生秋也为对方的犹豫而惊讶,兰波是感觉到了什么吗?然而到了今天的这一步,到了他找到兰波的这一步,他总该把所有事情交代清楚,解开两个世界的迷雾,让兰波明白自己是怎样的一个人。
“你不想知道我腰后的法文名是指谁吗?你不想知道我身上的伤疤来源于谁吗?”
麻生秋也一步步吊起兰波的胃口,在对方闪烁纠结的目光之下,不再遮遮掩掩地笑了一声。
“兰波,我来自另一个世界。”
“那里是‘通灵者’梦寐以求、逆流而上的世界。”
“那里有着几百年来成名的无数作家,他们不再专心写作,而是成为了一名名掌握特殊力量的异能力者。”
“每个人的代表作,就是他们的异能力。”
“而我是没有异能力的普通人。”
“我爱上了曾经与你同名同姓的另一个法国人……”
“我们相爱八年,直到我死在了自称‘保罗·魏尔伦’的异能力者手上,他将我分尸成了无数块。”
“所以,我跟他有仇。”
麻生秋也以浅显易懂的方式揭开了秘密。
他扯下了脖子上的丝巾,最后一道疤痕刻骨铭心。
他的头——真的掉下来过!
“兰波,我早就死了,活着的我可能是一道残魂。”
“!!!!!”
阿蒂尔·兰波的肌肉疯狂发抖,又骇然又震惊。
现实版的恐怖故事!
保罗·魏尔伦?居然是魏尔伦杀了王秋先生啊啊啊啊!
麻生秋也安抚道:“需要我讲慢一点吗?”
阿蒂尔·兰波牙齿打架,以刺激而论,这估计是他有生以来碰到最惊险可怕的事情。
阿蒂尔·兰波沉思数秒钟,豁出去地说道。
“我要听完整的过程!”
“告诉我,有关于另一个我、另一个魏尔伦的故事!”
“我是诗人,也是冒险者,我无法忍受这样的诱惑——我就算是死,也得是清醒地看完这个世界再死去!快告诉我,‘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金发青年艰难地屈起腿,坐在了麻生秋也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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