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蒂尔·兰波本来会把它卖掉,用来换钱当全家人的生活费,但是他听说王秋先生喜欢艺术品,最近要参加拍卖会,他就把象牙十字架留下,送给了懂得鉴赏的王秋先生。
“你偷的?”麻生秋也警惕,第一反应无比真实。
阿蒂尔·兰波的羞涩一僵,险些心态崩了:“它不是偷的!”
麻生秋也皱了皱眉,说道:“你跟我一样,不信神,不可能会买这种华而不实的礼物送给我。”阿蒂尔·兰波气哭地夺过象牙十字架,“你不喜欢,我买其他的礼物行吧!”
麻生秋也赶在兰波拔腿跑出办公室前,拦住了兰波,金发少年抓住门把手,跟麻生秋也抗争,“放开我!我去把它卖掉!”
门外路过的伯莎·金斯基有趣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对于她来说,兰波是一个伤残状态、惹人怜爱的法国美少年,王秋先生更是一个百年难遇的东方美人,不管是兰波撒娇,还是王秋先生拒绝养孩子都是一件极为养眼的事情。
在这里工作是学习和成长的地方,唯一令伯莎·金斯基苦恼的是审美观,“回到奥地利,我看男孩子们都觉得丑了。”
“对不起,我误会你了,请给我一次道歉的机会。”麻生秋也见兰波态度激烈,心中的怀疑降低,也许是别人送给兰波的东西。
他把阿蒂尔·兰波抱在怀里,极力顺毛,撸!
阿蒂尔·兰波委屈巴巴,仿佛把炸毛的尾巴收了回去。
咕噜噜。
王秋先生再摸几把更舒服。
在麻生秋也的道歉下,阿蒂尔·兰波的良心痛了,坦白道:“这是魏尔伦送我的东西,我怕你知道了不舒服,就没有告诉你。”阿蒂尔·兰波的眼底流露出贫穷家庭的敏感和难过,“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我身上最珍贵的只有这枚十字架,它可以换很多英镑,你不喜欢就拿去换钱,我们不欠魏尔伦什么……”
麻生秋也没有生气,强调道:“不要贬低自己,在我看来,这不是你最珍贵的东西,你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和灵魂。”
阿蒂尔·兰波想哭,忍住,想了想又干脆不忍耐了。
“王秋先生,那你收下吧。”
“不,它是信仰耶稣的人的眼中的珍宝,我们是同类人,享受金钱,但是不贪婪掠夺,享受自由,但是无法控制地追逐风,陪伴在我们身上的应该是旅途的车票和那一缕阳光……”
“……车票和阳光。”
“我们把东西还给魏尔伦,让魏尔伦再把它物归原主。”
“你的意思是十字架不是魏尔伦的吗?”
阿蒂尔·兰波懵了。
麻生秋也跟他分析:“魏尔伦也不信教,这枚象牙十字架可能是他妻子的物品,所以我们都不要碰。”
阿蒂尔·兰波哑火了,垂头丧气地跟王秋先生坐回去。
麻生秋也说道:“不生气,我给你涂手。”
麻生秋也呵护兰波的左手,不惜弄脏自己的皮手套。
阿蒂尔·兰波去看被涂抹的地方,密集的刺痛感被软膏压制住,就像是有人在抚平他在少年时代做出的错事。
“兰波,最近有写诗吗?”
“有,左手写起来不习惯,等你有空,我念一首给你听。”
“好。”
麻生秋也等待着兰波的《地狱一季》。
然而,麻生秋也忽略了兰波迟迟不给他看手稿,只肯朗读的情况。阿蒂尔·兰波打死都不会给王秋先生看自己的分手诗歌集,他怕上面的泪痕被聪明的王秋先生发现,从而社会性死亡。
阿蒂尔·兰波去看王秋先生专心的目光,心神摇曳。
纵然黑发男人身上没有温暖的温度,寒冷如冰块,阿蒂尔·兰波也能感觉到对方放下芥蒂后的包容。
无关善恶。
那是两世的缘分与情谊。
上辈子,没有阿蒂尔·兰波,麻生秋也就不会阅读保罗·魏尔伦的诗歌,不会在网上查到保罗·魏尔伦有一个妻子叫玛蒂尔达·莫泰,所有不知名的人早已淹没在历史的长河里,无法令人产生波澜。
换句话来说,麻生秋也怜悯玛蒂尔达是出于和自己人生经历相似的共鸣,除此之外,对方与自己的相似度并不高。
终究,麻生秋也不是玛蒂尔达。
如果他是玛蒂尔达,他会不折手段地抢回自己心爱的人。
他从不是谁的附庸,从不甘心当一名普通人,他灵魂中的狂热在渴望被爱情点燃,渴望与世界一同毁灭。
左手拿【书】,右手拿【壳】的男人,比谁都像是一个疯子。
一个可以输掉生命、但是不愿离婚的疯子。
“兰波,我不会害你。”
麻生秋也平静地托着阿蒂尔·兰波的左手,避开疮疤。
阿蒂尔·兰波的手指一点也不客气地穿过王秋先生的指缝,十指相扣,却不是爱情的爱意,而是对亲情的祈愿,想要得到对方更多的温柔。阿蒂尔·兰波微微侧头,掩藏自己通红的耳根,“我知道你对我好,曾经魏尔伦也是无私的对我,后来他变了,变得满口谎言,只有你还是以前的老样子,难得会对我说几句好话。”
“十字架交给你解决,随便你怎么处理,我就当作魏尔伦送了我一份空气,安安心心在伦敦休养。”
缺失父爱的阿蒂尔·兰波把对父亲的幻想寄托在对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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